马伯庸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一阵疲惫和庆幸涌上来。他深深一揖:谢二奶奶!
别高兴太早。王熙凤却又给他套上紧箍咒,这不过是第一桩差事。往后用心当差,眼睛放亮,手脚干净,自有你的好处。若是出了岔子……数罪并罚,可没这次这么轻巧了。
是!小的定当竭尽全力为二奶奶分忧!马伯庸赶紧表决心。他知道,这第一关总算有惊无险地闯过了。
从王熙凤院里出来,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马伯庸却觉得有些发晕,是熬夜的后遗症,也是精神放松后的虚脱。他现在只想回去蒙头大睡。
他揉揉发木的脸,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经过回事处廊下时,感觉有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抬头,正好撞见来旺家的倚在门边磕瓜子,那双吊梢眼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皮笑肉不笑。
哟,马管事这是从二奶奶那儿出来了?瞧着模样,可是得了天大赏识?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的仆妇听到,话里的酸味几乎能溢出来。
马伯庸脚步一顿,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他扯出个疲惫的笑:来旺婶子说笑了,不过是向二奶奶回话罢了。差事难办,勉强交差,没挨板子已是二奶奶仁慈。
他不想纠缠,说完点点头继续走。
身后传来来旺家的一声轻嗤,以及压低却足够让人听见的嘀咕:……显摆什么呀,不过是走了回狗屎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马伯庸听得真切,却只当没听见,脚步丝毫未停。心里却是一片清明:活儿干完了,麻烦却没完。王熙凤那里暂时过关,但显然也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来旺家的这态度,分明是嫉妒加上危机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账目,忽然一个激灵——来旺家的侄儿做绸缎买卖,苏锦记的掌柜姓来,昨夜库房私货...这几条线在脑中隐隐连成一片。虽然还缺实据,但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巧合。
得好生防着这条地头蛇了。他暗自警惕。同时,一个念头愈发清晰:“来旺家的和她背后的利益网,正是采买改革最大的绊脚石。二奶奶让我写条陈,这正是将其一举扳倒的绝佳机会。必须把账算得更明白,把方案做得更扎实。”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这深宅大院里,有时候一张笑呵呵的脸背后,藏着的可能就是致命一刀。
他抬头看看贾府高墙框出的四角天空,长长吁出一口带着疲惫却暗含希望的浊气。
好歹暂时活下来了。月钱恢复了,意味着他能稍微改善一下生活,至少能吃上点好的补补这快熬干的身子骨。更重要的是,他拿到了推动改革的“敲门砖”。
至于以后的明枪暗箭、库房猫腻...他甩甩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抛开。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睡觉。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向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
能安稳睡一觉,就是当下最大的幸福了。至于以后的牛马日子,睡醒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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