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庸是饿醒的。
腹中一阵空响,将他从混沌梦境拽回现实。睁开眼,灰蒙蒙的屋子,梁上蛛网依旧,硬炕硌得他浑身酸疼。
不是梦。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脑袋昏沉,像塞了团湿棉花。这是连日紧张疲惫落下的症候。
窗外天已大亮,隐约传来人声脚步——这座深宅大院已然苏醒,而他这个刚续命成功的新任牛马,也该上工了。
上什么工?做什么?向谁汇报?同僚又是哪些人?
昨日光顾着保命和震惊,这些关键信息还散落在原主残缺的记忆里,没来得及拼凑完整。
不行,绝对不行。马伯庸心里嘀咕,这就好比空降新公司,连岗位职责都没搞明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带霉味的空气,强压残余睡意。现在不是发懵的时候,活命第一,而活命的前提,是弄清自己的位置。
他坐到掉漆的木桌前,发现连杯水都没有。这办公条件,比初创公司还不如。
没法子,他只能闭目凝神,努力打捞原主那些破碎的记忆残片。
这过程犹如拼凑撕碎的纸屑,零星画面、声响、感知片断不断涌现,得逐一捕捉、归整。
职位名称:似乎……没什么响亮名头。模糊记忆告诉他,大概是琏二奶奶院里办杂事的小管事?
连个正经职称都没有?这人事制度也太糙了!马伯庸忍不住吐槽。这岗位扔招聘网站上,有人投简历才怪。
汇报线:必须理清楚——谁是直属上司?谁派活?谁握生杀大权?
仔细翻检记忆碎片。
顶头大BOSS,毋庸置疑,是王熙凤。最终拍板、定生死的,是这位琏二奶奶。很好,这点很明确,昨天险些送命已验证过了。
直接上级呢?似乎不直接对王熙凤。凤姐日理万机,怎会事事亲力亲为?她下头还有大管家。
记忆里浮出几张面孔、几个称呼。主要两位:男管家林之孝,多管外务;另一位是女管家林之孝家的(人都这么唤她),主理内院事务,是王熙凤的左膀右臂。
从那些闪回的片段判断,原主的日常指令,多来自于林之孝家的。采买、跑腿、记点小账,通常由她传达凤姐意思,或自行分派。
马伯庸暗自记下:直接汇报对象,多半是林之孝家的。终极BOSS,王熙凤。至于男主人贾琏……原主接触甚少,那位爷似乎不理庶务,暂且可以忽略。
具体职责:得细细抠挖。
他一点点拼凑。
1. 采买:负责院内部分非核心、零碎采买。譬如……丫鬟的头油脂粉、小玩意儿?书房里耗得快的笔墨纸砚?似乎还有偶尔替凤姐跑腿买外头新奇吃食,或不便明面走账之物?记忆里有帮凤姐偷偷当货买私物的模糊片段,但不确切。有点油水,不大,风险却高——这回背的锅就是明证。
“但反过来想,”马伯庸的思维本能地转向了他最熟悉的领域,“这‘采买’的职责,虽然是个坑,却也是我推动改革最直接的切入点。这次云锦的事,把旧流程的弊病暴露无遗。我的条陈,正好可以以此为案例,从‘采买’这个我职责范围内的环节撕开一道口子。”
这个认知让他对眼前这个“坑爹岗位”有了新的看法——危险与机遇并存。
2. 跑腿传话:府内各院传话,去大库房凭对牌支领物品,偶尔奉命出府送信传话。整个一高级跑腿。
3. 记账协助:帮林之孝家的或院里另一位老资格管事(记忆中有个总眯着眼的老头)记录简单流水账,如小额采买支出、月例发放记录等。核心账目摸不着。
4. 杂事:处理院内突发杂务,比如婆子告假临时顶缺,宴席时协调碗碟桌椅等。纯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总括来说:权责有限,杂事缠身,油水少许,风险极高。
典型的坑爹岗位!
马伯庸抹了把脸。这职缺,怎么看都像专为关系户背锅或给领导撒气设的。原主能爬到这位置,估计也没少钻营,可惜道行不够,一着不慎就翻了船。
权限与资源:有啥?屁都没有。
调遣人手?理论上可使唤几个小厮丫鬟,但听不听令,得看自己有无威信,或能否搬出上头压人。记忆里原主似乎人缘不济,使唤人时常磕绊。**“得人心者得助力啊,”马伯庸现代管理的思维又开始运作,“看来以后要想办事顺畅,光靠职位压人不行,还得有点团队建设和激励手段。这古代职场的人际学,也是一门必修课。”**
资金动用?小额采买有点备用金,大额支出须层层审批,凭对牌至库房支取。就这次捅的娄子看,原主或有点小额度审批权(不然也无从贪墨),但现在肯定被盯死了,动一文钱都得报批。
时间自由度?稍有些。不必像小厮般终日杵院里候命,可借采买、办事出府遛弯。但行踪需报备,差事得按时完办。
马伯庸一边梳理,一边无意识用指头在积灰桌面上划拉。他试图勾出简易的组织构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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