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她顿了顿，气息愈发微弱，“更大的事……他们说这只是开始。要把所有活人的命格连起来，织成一张网。只要‘根’还在，死了也能重生。”
“根？”秦明追问。
光团剧烈一抖，似是对这个名字充满恐惧。但她仍艰难开口：“他们说……‘根’是连接三界的枢纽。活人管不了，地府也不敢碰。只要它不倒，阴婚就能一直进行，亡魂永远受控。”
秦明沉默良久，眼中寒光渐盛。这已非个别贪官污吏所为，而是一个庞大体系，一个以人命为燃料、灵魂为资源的黑暗组织。他们早已渗透进生死秩序的核心，悄然重构规则。
他掏出一张泛黄的纸，边缘磨损，写满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笔都是一桩冤案，每一名都是一段被抹去的人生。他展开一角，递到光团前。
“这些人，是不是都听命于这个‘根’？”
光团凝视着那张纸，许久不动。终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秦明心头一沉。他曾以为揪出几个幕后黑手便可终结一切，如今才明白，那些不过是棋子。真正的棋局深处，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手，早已布局多年。
“你还听到别的吗？”他继续问。
“他们在等。”她声音越来越缥缈，“等一个时辰……十五那天，月亮不对。他们会动手，把第一批‘种子’送进去。”
“什么种子？”
她没有回答。光团突然剧烈震荡，颜色浑浊，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拉扯撕扯。秦明立刻将铜牌举高，释放纠察官的气息，金光洒落，勉强稳住她的形态。数息之后，她才渐渐平复。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低语：“我不知道……但他们提到了‘守契人’。说第十三任已经出现，是个活人，能行走阴阳之间。他们怕他，也想抓他。”
秦明神色不动，内心却掀起惊涛。他是第十三任守契人，此事唯有他自己知晓。对方不仅了解规则，更已在暗中监视他。这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或许早就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他们……是不是已经盯上我了？”
她没有回应。光团越来越黯淡，跳动频率逐渐减缓，最终归于静止。不是消散，而是陷入了深度沉眠。若无人唤醒，可能百年都不会再醒。
秦明站起身，低头看了看怀中安睡的光团，确认无恙后，继续前行。
走廊两侧排列着无数铁柜，有些柜门敞开，露出泛黄的档案袋、断裂的发带，甚至几缕纠缠的黑发。空气里铁锈与香灰的味道愈加浓重，越接近出口，越像走进一座埋葬记忆的坟场。
他走到楼梯口，开始拾级而上。
一级，两级，三级……
突然，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定魂石的蓝光正在急速衰弱，并非自然耗尽，而是被人从远处抽取了能量。
他立刻停下脚步，背靠墙壁，右手紧握铜牌，体内气息悄然运转，金光在体表若隐若现，随时准备迎敌。
就在此刻，头顶的灯“啪”地一声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席卷整个走廊，吞噬一切光影。唯有他怀中那一抹青蓝微光仍在跳动，微弱却执着，宛如风暴中唯一的灯塔。
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动静。
三秒后，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不是脚步。
是某种东西，正从地底最深处，缓缓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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