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监控大屏右下角的数据彻底消失。那串跳动了整整七十二小时的红色数字,像一口咽尽最后一口气的垂死者,悄然熄灭。秦明的手还按在回放键上,指尖发麻的感觉没有退去——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某种更深的、来自灵魂层面的震颤。他盯着屏幕黑下去的那一角,仿佛看见时间本身被剪断了一截。
窗外,雨还在下,连绵不绝,像是整座城市都被浸在一只巨大的玻璃缸里。可雨水里夹着东西。
一张黄纸贴在玻璃上,湿透了,边缘卷曲如枯叶。正面印着黑白照片,是秦明的证件照翻印,眼神冷峻,背景为警局档案室灰白的墙。下方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笔画粗重,转折处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力道。他认得那字迹,和昨夜在教育局壁炉里烧毁的契约残片上的笔法一致——那种刻意模仿古篆却又扭曲变形的写法,是“阴契师”独有的签名方式。
他站起身,动作沉稳却迅捷,快步走到窗边。战术匕首出鞘,刀尖划开玻璃缝隙,轻轻一挑,将那张纸勾入室内。奇怪的是,纸面干燥,不吸水,明明刚从暴雨中落下,却一点没湿,甚至连水汽都没沾上。它轻飘飘地落在办公桌上,像一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遗物。
他戴上乳胶手套,用镊子夹住一角,翻到背面。空白处画着一个闭合的双蛇环,两条蛇首尾相衔,盘绕成圆,线条流畅却透着诡异的对称性。这标记,他在三年前调查“香火期货案”时见过——账本深处藏着一页泛黄的附录,标题是《魂契九式》,而这,正是其中第三式的图腾:缚灵锁。
他立刻打开加密频道,拨通张立国号码。
“全市范围启动特殊舆情响应预案。”他说,声音低哑却不容置疑,“封锁‘冥币’‘天降鬼钱’相关关键词,治安支队马上出动,重点社区禁止焚烧或触碰任何黄色纸片。”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你说什么?”张立国声音紧了,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
“不是演习。”秦明盯着屏幕,目光穿透数据流的废墟,“它们来了。”
不到十分钟,交通探头画面陆续接入指挥大厅。东城广场、南区公交站、西街菜市场……多个地点出现异常降雨。空中飘落的不是雨滴,是成千上万张冥币。它们随风扩散,质地轻薄,在电光闪烁间泛出暗金色光泽,落在车顶、树梢、行人肩头。有人捡起来看,当场跪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有小孩拿去折纸飞机,笑着扔进水坑;还有老人点燃香烛,对着天空拜了三拜,神情虔诚得近乎悲壮。
社交媒体开始刷屏。短视频标题写着“财神显灵”“老天爷发钱”。转发量以分钟为单位翻倍增长。秦明调出热力图,发现冥币分布呈放射状,中心点直指城东——教育局大楼旧址,原财神庙地脉节点。那里曾是清末民初供奉赵公明的香火圣地,后因战乱焚毁,建国后改建为教师进修学校,二十年前又因结构老化拆除,如今只剩一片荒芜的水泥基座,杂草丛生。
他正要下令调取周边监控,对讲机响了。
“秦队,三院急诊科爆了!”技术员声音发抖,“三十多人高烧送医,体温全在四十度以上,抽血查不出病因。”
“症状呢?”
“都说做了同一个梦——金袍神仙睁眼,说‘欠债还魂’。”
秦明手指一顿,心脏猛地一缩。那个梦……他也做过。就在昨晚,奶奶去世十周年的忌日,他在梦中站在一座石桥上,桥下血水翻涌,金袍人背对他而立,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他转身走向物证柜,取出密封袋里的银质耳钉。这是奶奶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古旧的苗银饰品,据说是她年轻时从湘西一位走方道士手中换来的。也是他与阴界感应的媒介。他把冥币放在桌上,将耳钉靠近。金属表面瞬间凝起霜纹,细密如蛛网,发出低频震颤,频率和昨夜销毁证物前完全相同。
这不是普通的诅咒。
是批量炼制过的攻击性法器。
以他的身份信息为导引锚点,通过公众接触完成灵魂标记。每一个触摸过冥币的人,都在无意识中成为阵法的一环,他们的恐惧、信仰、执念,都会被抽取、放大,最终汇聚成一场针对整个城市的认知入侵。
他抓起对讲机:“通知便衣,立即前往三家定点医院,采集病患呕吐物样本,记录梦境细节。不准透露调查内容,就说流调追踪。”
放下设备,他盯着主屏上的城市地图。红点不断闪烁,代表新增病例位置。他快速数了一遍,三十七例。
三十七个地址,在地图上连成五芒星形状。五个顶点分别对应东、南、西、北、中五个城区,正是五路财神的传统方位。
这不是随机投放。
是精密计算后的阵法布局。
“这帮人想干什么?”张立国走进来,外套还没脱,手里拿着平板,眉头拧成一团,“网上已经炸了。宣传部要求我们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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