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推开警局后门时,天还没亮。浓云压着城市上空,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旧布,连星子都透不出一丝光。风从巷口灌进来,带着昨夜雨水的湿腥味,吹得他肩头伤口一阵刺痛。他左手扶着墙,指尖触到冰冷粗糙的水泥面,右手紧紧攥着战术背包的带子,指节泛白。冲锋衣左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痕迹一路蔓延至腰侧,在晨昏未明的光线里几乎看不出颜色变化,只有靠近才能闻到那股铁锈般的腥气。
右耳包扎的布条松了,血顺着脖颈缓缓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积成一个小洼,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他没停下,脚步虽沉却稳,一步一印地往应急指挥室走。走廊灯管老旧,闪烁两下才亮起,映出他脸上交错的伤痕和眼底深不见底的疲惫。
门开时,张立国已经在里面等了。
主控台前,他坐在那里,西装皱得像被揉过又摊开的纸团,领带歪斜,袖口沾着咖啡渍。胰岛素笔静静躺在键盘旁,针帽已经拧下一半,似乎他曾想打一针却又临时作罢。看到秦明进来,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撞到了桌角,水杯晃了一下,但他顾不上这些,先递过来一瓶生理盐水。
“先处理伤口。”他说,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破的砂纸。
秦明摇头,动作轻微却不容置疑。他解开背包拉链,从夹层中取出一枚U盘——外壳焦黑,边缘有明显烧灼痕迹,接口发黑变形,仿佛曾经历高温熔毁后又被强行冷却。这是从祭坛暗道里带出来的唯一完整存储设备,是他用半边身子挡下爆炸换来的命脉。
他将U盘放在桌上,手指微颤,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某种更深的震颤,源自灵魂深处残留的灵压反噬。
“数据不全,但能用。”他说,嗓音低哑,“语音残留里提到了‘虚渊节点’,还有三段视频……其中一段拍到了命香交易的全过程。”
张立国盯着那枚U盘,眼神凝重如铁。片刻后,他转身按下内线通讯:“老陈,带上解码仪,马上来指挥室。”
几分钟后,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身形瘦削,面容冷峻,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是能穿透数据流的本质。他没说话,拎着一台黑色解码仪直接走向副控台,插上设备,输入密钥,启动深层解析程序。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机器启动时细微的嗡鸣。
秦明靠在角落的折叠椅上,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细针在颅内穿刺。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嘴唇在动,画面如同隔着一层浑浊的水幕。他闭上眼,用呼吸调节心跳节奏——吸四秒,屏息两秒,呼六秒。这是王灵官教他的镇魂法,专为承受灵信污染后的神志紊乱所设。
背包带还绑在耳后,勒得太阳穴发胀,但他没去解。他知道,只要一松手,整个人就会塌下去。
十分钟后,屏幕上跳出第一段视频的元数据。
经侦专家——老陈——指着图谱分析道:“资金从三个空壳公司流出,名义是功德捐赠,账户注册地在境外离岸群岛。实际经过七层中转,最后注入本地十八个房地产项目,全部为近期拿地的新盘。”
张立国凑近屏幕,眉头紧锁:“这些项目都是通过公开拍卖获得的土地?”
“对。其中五个账户交易频率异常高,单日进出流水超五千万,符合期货市场操控行为特征。更关键的是,所有资金流入时间点,都与特定命格债券发行周期高度吻合。”
秦明睁开眼,目光落在热力图中央那个不断跳动的红色漩涡上。
“他们用香火愿力做抵押,发行命格债券。”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温度骤降,“买的人能在短时间内转运、升职、避灾,甚至延寿。代价是什么?是别人的命被提前收割——那些陌生人,可能只是走在街上,突然心梗、车祸、坠楼……你以为是意外,其实是‘债偿机制’触发了。”
没人接话。
这种事没法写进正式报告,甚至连立案依据都没有。没有尸体对应明确谋杀关系,没有合同证明金融欺诈,所有的证据链条都悬浮在现实与超自然之间,像一场无法验证的噩梦。
张立国摸了摸口袋里的胰岛素笔,又拿出来看了一眼。药量只剩三分之一。他沉默片刻,问:“证据链够不够启动冻结?”
老陈点头:“语音残留算间接证据,加上资金路径图和服务器日志,虽然来源特殊,但在紧急风控条例第十二条中有模糊空间——涉及系统性金融风险且存在潜在公共安全威胁的情况,可先行采取技术性冻结措施。”
“那就办。”张立国走到通讯终端前,拨通市局经侦支队的加密线路,语速平稳而坚决,“我是张立国,代号‘守夜人’,申请启动跨部门联合风控响应,目标编号:X-0723,关联账户三十七个,初步判定为非法信仰资本化运作实体,请立即配合执行资产冻结指令。”
通话持续不到两分钟,对方确认接收并启动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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