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之后,珍珠发卡在裂隙表面炸成粉末,1993年的手术室画面剧烈抖动,像被风吹散的灰烬。我还没来得及松手,相机突然震了一下,取景框里浮现出电梯井的结构图——七层竖井,每层都标着红色叉点,最底层写着“7-204”。
林昭的手还扣在扳机上,警用放大镜从她指间滑落,砸在水泥地上,镜片裂开一道缝。她没低头看,只是猛地拽我后退:“门在关!”
我踉跄着后撤,眼角扫到保险箱上的七颗乳牙。蚕丝正在回缩,乳牙一颗接一颗陷进箱体,像是被吞回去的祭品。最后一根丝线断裂时,整间密室发出低频嗡鸣,地面开始倾斜。
我们扑向通风口的瞬间,铁门轰然闭合,锁孔里酒红色结晶全部化为液体,顺着门缝渗出,像血。
爬行不到十米,头顶传来金属撕裂声。通风管塌了,水泥块砸下来,我用相机挡了一下,镜头裂了条缝。红外模式自动启动,视野里浮现出一条向下延伸的荧光轨迹——还是蚕丝,比之前更粗,贴着管壁螺旋缠绕,通向电梯井。
“不能走那里。”林昭喘着说,胎记的蓝光又亮了些,像在警告。
我没说话,把匕首插进管壁,借力翻身钻进侧道。她跟上来时,我听见她咬牙的声音。
侧道尽头是电梯检修梯,锈迹斑斑的铁架悬在井口边缘。往下看,七面镜墙环绕着空荡的轿厢,映出无数个我和林昭,每个倒影都在不同高度,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正抱着婴儿往下跳。
最底层的镜像里,陈砚仰着头,脸被蚕丝层层包裹,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是酒红色的。
林昭抓住我的手腕:“别看镜子。”
我甩开她,举起相机。取景框刚对准镜面,数字“101%”突然弹出,猩红,闪烁,像是从镜子里渗出来的血。
“母体融合进度……超了。”我说。
她没回应,盯着电梯面板。数字在B2到7之间疯狂跳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金属。突然,轿厢动了,不是上升,是下坠。
自由落体。
我们被甩向井壁,我撞在镜面上,玻璃没碎,但倒影动了——那个“我”没被撞击,而是稳稳站着,怀里抱着婴儿,正低头看它的颈后。
玫瑰胎记。
我猛地抽手,相机砸在梯架上,快门自动连拍。取景框闪过七次画面:每一次,婴儿的胎记位置都不同,但倒影里的“我”动作一致——右手食指伸向胎记,像是要按下去。
“是预演。”我抓起相机,“它在告诉我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昭攀在梯架上,抬头看井口:“梯子断了。”
我顺着她视线往上,才发现我们刚才下来的通道已经塌陷,水泥封死了出口。只有电梯井还在动,轿厢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镜墙在高速移动中拉出残影,每一个残影里,都有一个不同的“我”在完成某种仪式。
1993年,我站在手术台边,手里拿着蚕卵。
2004年,我握着注射器,针头对准自己太阳穴。
现在,我抱着婴儿,站在井底。
“不是幻觉。”我说,“是记忆在重叠。”
我撕下衬衫一角,裹住右手。掌心还在渗血,是从通风管里划伤的,黏液沾在伤口上,烧得皮肉发黑。现在那块皮肤开始发烫,像是有东西在底下爬。
林昭突然伸手,按住我肩膀:“看上面。”
电梯顶部的应急灯亮了,惨白,频闪。其他地方全是蚕丝,唯独那盏灯干净。我调相机到紫外线模式,光频震动让镜墙上的倒影出现短暂错位——七面镜子,只有一面映出的是真实空间。
其余六面,全是未来。
我举起匕首,对准通风口。刀尖刚碰上金属格栅,整个井壁突然渗出高温黏液,像汗一样从镜缝里挤出来。一股焦味弥漫开来,是皮肤烧灼的味道。
“数值在反噬。”我说,把相机贴在镜面上。
“101%”还在闪,但这次,数字缝隙里开始渗出画面——陈砚跪在地上,嘴里涌出白丝,手指一根根断裂,断口处钻出蚕蛹。他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可我听到了。
“杀了我。”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了一瞬。相机快门自动连拍,取景框捕捉到应急灯的光频规律——每三秒一次脉冲,恰好能干扰黏液的流动节奏。
我扯下缠着修复胶带的左手,把相机举高,对准应急灯。
闪光灯充能。
“闭眼。”我说。
林昭抬手捂住脸。
我按下快门。
强光炸开,黏液瞬间凝固,镜墙发出刺耳的爆裂声,七面镜子同时炸裂,碎片像雨一样往下掉。倒影消失了,但井底还剩下一个——穿酒红色裙的女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珍珠发卡,正慢慢抬手,像是要插进自己耳道。
我认得那个动作。
那是林晚植入记忆的起始点。
“走!”林昭拽我往梯架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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