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山谷里雾蒙蒙的。
卫铮站在初阳谷西边的隘口,手搭在腰间的匕首柄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谷外那条蜿蜒的小路。
她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像一块冻硬的石头。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在出汗。
不是热出来的,是攥得太紧,指甲都嵌进肉里了。
昨天傍晚,派出去探风的二丫跑回来,脸都白了,说话直打哆嗦:“卫……卫头儿,外头来了好多人!黑压压一片,少说五六十!领头的就是那张屠户,骑着一匹马,手里提着把杀猪刀,凶得很!”
消息像冷水泼进热油锅,整个山谷都炸了。
那些刚安顿下来没几天的妇人慌了神,有的抱在一起哭,有的说要逃,还有几个直接瘫在地上,念叨着“完了完了”。
李昭华站出来,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慌什么?咱们有地儿可逃吗?逃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要活命,就只有一个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打。”
可拿什么打?
卫铮心里门儿清。
谷里现在满打满算,能拿得出手的“兵”,不到四十个。其中一半是清微观跟来的妇人,虽然跟着玄真道长学过些草药、干过农活,力气是有,可压根没摸过刀。另一半是半路收留的流民,老的老,小的小,真正能打的,挑不出十个。
再看看自己这边有什么“装备”?
欧冶明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工,打出来的刀总共就七把,还都是短刀,连一把像样的长兵器都没有。盾牌更惨,用藤条和木板勉强编了几面,薄得跟纸似的,挡挡木棍还行,碰上真刀,那就是送死。
剩下的,就是些农具——锄头、铁锹、柴刀。
就凭这些,去跟张屠户那帮专门干黑活儿的恶奴打?
卫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她不是没打过仗。边军那会儿,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草原骑兵黑压压一片冲过来,那阵势比这吓人多了。
可那时候不一样。
那时候她背后是边军大营,身边是训练有素的同袍,手里拿的是正经军械,上头还有王振将军坐镇指挥。
现在呢?
她现在就是“上头”。
所有人都在看她。李昭华把话说出去了,可真正要带着这帮人打这一仗的,是她卫铮。
打输了会怎样?
张屠户那帮人闯进来,这些妇人会是什么下场,她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她自己倒是不怕死,大不了拼到最后,拉几个垫背的。
可她答应了李昭华,歃血为盟,同生共死。
她也答应了这些妇人,要给她们挣一条活路。
不能输。
绝对不能输。
雾散了些。
卫铮转身,走回谷中央那片空地。
几十个妇人已经集合在那里,站得歪歪扭扭,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人握着锄头,手在抖。有人攥着柴刀,脸色惨白。
卫铮走到她们面前,没说话,先绕着队伍走了一圈。
她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眼睛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看得仔细。
“都听好了。”她开口,声音不高,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待会儿打起来,记住三件事。”
“第一,跟着我。我往哪儿冲,你们就往哪儿冲。别乱,别散。”
“第二,两人一组,背靠背。一个人打,另一个人看着后背。”
“第三——”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下来,“要么把敌人打死,要么被敌人打死。没有第三条路。”
队伍里有人倒抽一口气。
卫铮像是没听见,继续往下说:“张屠户那帮人,是恶霸,是走狗。他们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也不用把他们当人看。手里的家伙什儿,往死里招呼。脑袋、脖子、心口、裤裆——哪儿要命,就往哪儿打。”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点粗。
但奇怪的是,妇人们听完,脸上的恐惧反而少了一点。
有些事,说破了,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现在,”卫铮拔出腰间的匕首,刀身在晨光里泛着冷森森的光,“跟我去埋伏点。”
山谷入口很窄,两边是陡坡,中间只有一条能容两三人并排通过的小路。
这是卫铮选定的战场。
狭窄,意味着张屠户的人马展不开,人数优势大打折扣。
陡坡,意味着她们可以居高临下。
昨天一晚上,她没合眼,带着几个力气大的妇人,在坡上挖了陷坑,埋了削尖的木桩,还准备了十几筐大小不一的石块。
现在,二十个妇人埋伏在左边的陡坡上,手里握着锄头、铁锹,身边堆着石块。另外十五个埋伏在右边,欧冶明把赶制出来的七把短刀都分给了这边——这边的坡更陡,离谷口更近,是主攻方向。
卫铮自己,带着最壮的三个妇人,守在谷口正前方的两块大石头后面。
这是最危险的位置。
也是最能稳住军心的位置。
她得让所有人都看见,她卫铮,站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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