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
一滴,一滴。
“还有谁想死?”她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
恶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动。
不知是谁先扔了手里的棍子,转身就跑。
一个,两个,三个……
转眼间,剩下的二十几个恶奴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死伤。
山谷里突然安静下来。
静得能听见风声,能听见远处鸟叫,能听见……
妇人们的哭声。
不是害怕的哭,是劫后余生的哭,是激动,是不敢相信。
卫铮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又抬头看了看坡上那些站着的、坐着的、抱在一起哭的妇人。
赢了。
真的赢了。
可她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只觉得累。
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累。
李昭华从谷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玄真道长和几个妇人。
她走到卫铮面前,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她转身,面向所有人,朗声道:“今日一战,全赖卫姑娘运筹帷幄,身先士卒。从今往后,她就是咱们‘娘子军’的将军!”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
“卫将军!”
三个字,像三块石头,砸在卫铮心上。
她看见那些妇人看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畏惧、怀疑,而是崇拜,是依赖,是……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那眼神,沉甸甸的。
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晚上,山谷里点起了篝火。
妇人们围坐在一起,分着从张屠户手下那里缴获的干粮和钱财。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点,脸上有了笑容。
卫铮没去凑热闹。
她一个人去了伤兵营——其实就是个搭了草棚的角落,铺了几张草席。
白天那一战,伤了七个人,大多是磕碰和擦伤,只有一个伤得重——是右边陡坡上守窄道口的妇人,叫刘三娘,被恶奴一刀划开了肚子,肠子都差点流出来。
玄真道长已经给她处理过了,用针线把伤口缝了起来,敷了草药,但人还在昏迷,发着高烧。
卫铮蹲在草席边,看着刘三娘惨白的脸。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伤。
在边军时,每天都有。
可那时候,她只是个普通士兵,伤者自有军医和上官照料,轮不到她操心。
现在不一样。
现在她是“卫将军”。
这些人是跟着她打仗受的伤。
她得管。
她伸出手,摸了摸刘三娘的额头,烫得吓人。
旁边负责照看的妇人小声说:“卫将军,玄真道长说了,能挺过今晚,就还有救……”
卫铮点点头,没说话。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玄真道长给她的伤药。她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沾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掉刘三娘伤口周围的血污,然后重新敷上药。
动作很笨拙。
她在边军时,见过军医怎么做,可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
敷完药,她坐在草席边,守着。
夜渐渐深了。
篝火那边的说笑声渐渐低下去,山谷里只剩下虫鸣和风声。
刘三娘忽然动了动,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卫铮凑近,听见她在说:“……孩子……我的孩子……”
她愣了愣,转头看向旁边照看的妇人。
那妇人眼睛红了,小声说:“三娘的男人前年死在矿上了,留下个五岁的儿子,托给娘家带着……她说要来挣点钱,把孩子接回来……”
卫铮沉默了很久。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刘三娘的手。
那只手很粗糙,全是茧子,但此刻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没事了。”卫铮说,声音很轻,“仗打完了,咱们赢了。等你好了,去接孩子。”
刘三娘似乎听见了,眉头松了松,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卫铮就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天快亮,刘三娘的高烧退下去,她才松开。
起身的时候,腿都麻了。
她走出草棚,站在晨光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远处,李昭华和欧冶明正在清点缴获的物资。妇人们已经开始生火做饭,山谷里飘起炊烟。
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
卫铮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沾着血污和草药的手。
这双手,握过刀,杀过人,也救过人。
以前在边军,她只知道自己要活,要往上爬,要报仇。
现在,她得带着这些人活,带着这些人往上走,带着这些人……去挣一个不一样的明天。
担子很重。
但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
“卫将军”。
这三个字,从今往后,就是她的责任了。
她得扛起来。
一步一步,稳稳地扛下去。
直到把这吃人的世道,砸出个窟窿来。
喜欢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请大家收藏:(m.qbxsw.com)被父兄献祭后,我掀了这男权天下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