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尹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主任,现在你明白了?有时候,‘自愿’这两个字,比你们档案室里那些冰冷的卷宗,要复杂得多。”
赵主任无言以对,只能看着田尹转身回屋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肩负的职责和所坚信的某些东西,产生了深刻的动摇。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掌握邪术的田尹,更是催生出这种“交易”的、庞大而无奈的社会现实。这个问题,远比抓捕一个“罪犯”要复杂和艰难千百倍。
屋内飘散着简单的家常菜香气,田尹炒了一盘腊肉蒜苗,炖了锅豆腐鱼头汤,又拌了个清爽的黄瓜。他摆好碗筷,给坐在对面的赵主任斟了一杯自家酿的米酒。
“粗茶淡饭,赵主任别嫌弃。”田尹语气平常,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治疗”从未发生。
赵主任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看看田尹那平静无波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动筷,而是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火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烦躁和寒意。
田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拿出手机,随意地点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赵主任。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笔刚刚到账的巨额资金——两亿元。
“这次的诊金。”田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赵主任,你在系统内,见识广。有没有比较靠谱、效率高,真正能把钱用在刀刃上的慈善机构或者公益项目推荐?这笔钱,我打算还是老规矩,捐出去。”
赵主任看着那串令人眩晕的数字,又想起刚才那个年轻人苍白的面孔和空洞的眼神,只觉得这屏幕上的数字仿佛带着血。他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移开视线,没有回答田尹关于慈善机构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田尹,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几乎要破膛而出的问题:
“田尹!”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要……非要采用这种……这种……”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终,还是用回了那个词,“这种邪恶的方式? 以牺牲一个人为代价,去成全另一个人?你的医术如此通天,就不能研究出更……更温和,或者说不那么残酷的方法吗?”
他的语气带着最后一丝期望,一丝不甘,他希望从田尹这里听到否定的答案,希望田尹只是藏拙,或者有什么苦衷。
田尹夹了一筷子腊肉,慢慢咀嚼着,直到咽下,才放下筷子,迎上赵主任充满希冀又饱含质疑的目光。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任何闪烁,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
“赵主任,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其代价。”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感,“生老病死,是天道。想要逆天而行,怎么可能不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顿了顿,避开了提及自身本源金色元气的真正秘密,只是沿着之前的逻辑继续解释道:
“逆转青春,延续寿命,这本身就是向天‘借’东西。有借,就得有还。能量是守恒的,生命亦然。我这种方法,不过是找到了一种相对‘直接’的‘借贷’和‘偿还’方式罢了。”
他看着赵主任眼中那丝希望逐渐黯淡下去,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淡漠:
“更温和的方法?或许有吧,但那可能涉及更复杂、更渺茫的天地至理,或许需要某些早已绝迹的天材地宝,或许……代价会以其他更不可控的形式出现。至少目前,在我能力范围内,这是我知道的,最直接,也最‘公平’(在交易层面上)的方法。”
他拿起酒壶,给赵主任空了的杯子重新斟满。
“至于邪恶与否……”田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提供的只是一个选项,一个工具。就像一把刀,在厨师手里是做出美味佳肴的工具,在歹人手里就是凶器。刀本身,并无善恶。善恶,在于持刀的人,以及他们为何挥刀。”
“而我,”他举起自己的酒杯,向赵主任示意了一下,“只是确保这把‘刀’足够锋利,并且,用它切出来的‘肉’,最终能分给更多饿肚子的人而已。”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主任看着田尹,听着他这套自成一体、逻辑严密却冰冷彻骨的理论,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也无法从技术上驳倒他。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道理和坚持,在田尹那基于“代价论”和“工具论”的现实主义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颓然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仿佛看到了无数挣扎在欲望与现实夹缝中的灵魂。他最终也没有给出任何慈善机构的建议,只是默默地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开始吃饭。
这顿饭,在一种沉重而窒息的沉默中结束。赵主任知道,他带回总部的,将不仅仅是一份观察报告,更是一个无解的道德难题,和一个他们不得不面对、却又不知如何面对的“规则化身”。田尹和他那“金针转命术”,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时代光鲜亮丽表象下,某些残酷而真实的阴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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