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的心沉了一下。但他没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混杂着各种怪味的空气,压下翻腾的胃液,朝着吧台相对冷清的一端挤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头发花白、穿着沾满污渍围裙的酒保,他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擦拭着杯子,眼神疲惫而空洞,似乎对周围的喧嚣早已麻木。
张成凑到吧台前,尽量提高音量,让自己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您好!请问…这里招人吗?服务员,或者…打杂的都可以!”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沙哑。
老酒保抬起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廉价外套,落在他兜帽下显得过于苍白和年轻(相对于这个环境)的脸上,最后似乎在他空空如也的手腕(没有个人终端)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一丝怜悯。
“新来的?”老酒保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
张成用力点了点头。
老酒保没再说话,只是用下巴朝那个正在被光头壮汉咆哮的瘦小服务生的方向努了努。意思很明显:缺人,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管吃住就行!”张成急忙补充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胃。
老酒保又看了他几秒钟,似乎在权衡。最终,他叹了口气,朝吧台内侧一个通往后面的小门指了指:“去后面,找疤脸乔。就说老烟介绍来的。动作快点,别挡着台面。”
一股巨大的、带着酸涩的解脱感瞬间冲上张成的鼻腔,他差点没控制住。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谢谢!谢谢您!”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挤开人群,推开那扇油腻的小门,一头扎进了酒吧的后厨区域。这里的空气更加污浊闷热,弥漫着食物残渣腐败和强力清洁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油腻的地面湿滑粘脚。一个穿着同样肮脏围裙、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从额头划到嘴角的壮硕男人(疤脸乔)正对着几个负责清洗的杂工怒吼。张成硬着头皮,按照老烟的话做了自我介绍。
疤脸乔那双凶狠的小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张成身上刮了一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他猛地将一把油腻的金属刮刀拍在旁边的案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张成心头一跳。
“哼,老烟介绍的?”疤脸乔的声音粗嘎难听,像破锣,“细胳膊细腿,能干什么?端盘子都怕你摔了!”
“我能学!力气活也能干!”张成挺直背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手臂上的“诡”字印记似乎又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但他无暇顾及。
疤脸乔嗤笑一声,指着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沾满食物残渣和油腻的肮脏杯盘:“行啊,先证明你还有点用。看见没?三个小时内,把这些全给我洗干净!洗不干净,或者摔碎一个,”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刀疤扭曲着,“你就给老子滚蛋!工钱?先干完再说!住?后面杂物间有个角落能塞条狗!”
没有选择。张成默默地走到那堆散发着馊臭的“小山”前,拿起一块油腻冰冷的抹布,拧开了同样冰冷的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冲在手上,油腻顽固地附着在杯盘上,需要用指甲去抠。
时间一点点流逝,腰背酸痛得快要断掉,手指被泡得发白起皱,油腻和污垢渗进指甲缝里。后厨的闷热和恶臭让他阵阵眩晕,手臂上的印记似乎也在持续散发着低微的、令人不安的热量。
他咬着牙,机械地重复着擦洗的动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洗不完,就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自己的腰和手臂都快要失去知觉时,疤脸乔那破锣嗓子又响了起来:“行了!磨磨蹭蹭!滚去前面,老烟会告诉你该干嘛!记住,别惹事,摔了东西十倍赔!赔不起?哼!”
张成如蒙大赦,用冷水胡乱冲了把脸,擦干手,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喧嚣震耳的前厅。老烟没多说什么,只是塞给他一个边缘有些破损的金属托盘,指了指吧台上几杯刚调好的、冒着诡异气泡的浑浊液体:“7号卡座。眼睛放亮点,手脚麻利点,别洒了,那帮人你惹不起。”
张成小心翼翼地端起托盘,沉重的金属感压着手臂。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旋转的灯光和弥漫的烟雾,锁定角落那个半包围的7号卡座。卡座里坐着三个人,气氛明显不同于舞池的狂热。
两个穿着相对考究、但眼神带着玩味和审视的男人靠在沙发背上,他们的目光并未聚焦在酒水上,而是饶有兴致地落在第三个人身上。
那是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大汉,像一尊铁塔。他穿着紧绷的皮夹克,裸露的粗壮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名野兽的獠牙项链。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臂——小臂上虬结的肌肉如同盘绕的钢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微微泛着金属光泽的暗红色。他此刻正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地吹嘘着,声音洪亮得甚至盖过了部分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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