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荒原,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那低垂的、散发着冰冷光辉的异色月亮相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威压,仿佛整个天地都处于一种衰败与压抑之中。稀薄而沉重的能量(姑且称之为“荒古元气”)如同粘稠的水银,呼吸(魂火吞吐)间都带着凝滞感。这里的环境,比那绝地峡谷“正常”了许多,但依旧远非善地。
张沿(混沌骸骨之躯)踏在坚硬冰冷的土地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咔嚓”声。月影匿息术全力运转,混沌骨纹内敛,让他仿佛与这片灰色的死寂荒原融为一体,气息降至最低。唯有掌中“朔月之匙”传来的、指向荒原深处的微弱温热感,是这漫无边际的灰色中唯一的指引。
“洗月泉……”魂火中萦绕着这个目标。月华化身消散前的嘱托,是他必须完成的承诺,也可能是在这上界立足的关键。他沿着朔月之匙感应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前行。速度不敢太快,以免引起未知存在的注意,同时也需要时间适应这片新天地的法则,并消化之前在峡谷中的巨大收获。
神识如最精细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缓缓扩散,探查着方圆数十里内的一切。荒原并非完全死寂。地面生长着一些低矮、坚韧、呈现灰黑色的怪异植物,它们似乎能从贫瘠的土地和稀薄的元气中汲取养分,枝叶如同金属般锋利。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型虫豸在石缝间快速爬过,甲壳坚硬,复眼冰冷,散发着相当于下界筑基期的能量波动,但在此界法则下,它们的实际战力恐怕不容小觑。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生灵,不愿节外生枝。当前首要任务是找到洗月泉,恢复并提升实力。
数日(根据元气流动与自身消耗判断)过去,荒原的景象几乎一成不变。灰色的天,灰色的地,冰冷的月光。孤独感如同毒蛇般悄然噬咬着他的魂火。从下界的热血奋战、伙伴并肩,到如今的孤身只影、亡命天涯,巨大的落差足以让意志不坚者崩溃。
但张沿的道心,历经万劫磨砺,早已坚如磐石。太虚意境运转,将这份孤独与寂寥化作感悟天地、砥砺道心的资粮。他一边前行,一边不断运转《量子太虚诀》(已根据上界环境自行调整演化),尝试吸收炼化那沉重粘稠的“荒古元气”。过程极其缓慢且艰难,元气中蕴含的某种“惰性”与“排他性”极强,远不如下界元气温顺。但每炼化一丝,都能感觉到混沌骨纹更加凝实一分,魂火也壮大一丝。这上界的能量层次,果然远超下界。
同时,他也在不断揣摩、消化从擎天族骨骸和源眼核心中获得的重力法则感悟。脊柱上的混沌骨纹随着感悟加深,愈发复杂玄奥,对周身微弱重力变化的感知与控制也越发精妙。虽还不能像在峡谷中那样引动大规模重力场,但小范围的“重力偏移”、“引力滑行”等技巧已能初步运用,极大提升了在复杂环境下的生存与机动能力。
这一日,正当他翻过一座低矮的、由某种黑色矿石构成的山丘时,神识边缘突然捕捉到了异常的波动!
不是虫豸或植物,而是……能量碰撞的余波!以及微弱的……灵魂气息?
有争斗!有其他智慧生灵?!
张沿心中一凛,瞬间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月影匿息术催谷到巅峰,骸骨之躯如同化作一块真正的顽石,悄无声息地潜伏到山丘顶部一块巨岩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
前方数里外,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中,一场战斗刚刚结束,或者说,是一场追杀的尾声。
交战双方形态迥异。被追杀者,是三名类人形生物,但体型高大,皮肤呈现暗青色,布满粗糙的角质层,头颅硕大,额头有独角,眼眸是浑浊的黄色。他们穿着简陋的、由兽皮和金属碎片拼凑的铠甲,手持粗糙的骨棒和石斧,此刻伤痕累累,背靠背围成一圈,眼中充满了绝望、愤怒与不屈。他们的能量波动大约相当于下界金丹初期,但肉身力量似乎极强,带着一股蛮荒的气息。
而追杀者,则有五名,统一穿着制式的暗灰色全身铠甲,铠甲上铭刻着冰冷的、如同锁链般的符文,头盔遮面,只露出毫无感情的幽蓝色眼眸。他们手持散发着幽能的奇特长枪,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散发着森冷的秩序气息。实力清一色相当于金丹后期,为首的队长更是达到了金丹巅峰!他们显然训练有素,是某个势力的正规武装。
“是‘巡狩卫’!天律殿的走狗!”三名被追杀者中,一名看似头领的壮汉嘶吼着,声音沙哑充满仇恨,“跟他们拼了!绝不能再被抓回‘罪域’!”
“冥顽不灵!流放罪民,胆敢私自越界,窃取‘源晶矿’,罪加一等!束手就擒,可免魂炼之苦!”为首的巡狩卫队长声音冰冷毫无波动,长枪一指,五道幽能枪芒如同毒蛇般刺出,封死了所有退路。
“罪民?流放者?天律殿?源晶矿?”暗处的张沿心中剧震!这些词汇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这上界,果然存在着秩序势力(天律殿),以及被其压迫的族群(流放罪民)!而“源晶矿”,似乎是某种重要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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