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荒原的黎明,天色依旧昏沉。张沿与星痕悄然离开了经营三年的地下洞府,所有痕迹都被仔细抹去,阵法也转为深层隐匿状态,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皆已改换形容。张沿再次化作那名面容沧桑的佝偻老修,气息压制在金丹初期,身上一件灰扑扑的斗篷,将骨躯特征完全遮掩。星痕则施展星辰幻术,化作一名容貌普通、面色微黄的中年女修,气息同样维持在金丹中期水准,毫不起眼。
他们并未选择直接飞遁,那样目标太大。张沿取出了一艘得自夜枭储物戒、品阶不高却胜在速度尚可、能耗较低的“青木梭”飞舟。飞舟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青光,贴着荒凉的地面,向着云梦泽极西之地,千瞳魔渊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途遥远,且需穿越多个大小势力的地盘以及数处闻名遐迩的险地。两人轮流驾驭飞舟,另一人则时刻保持警惕,神识如网般撒开,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巡逻队、劫修以及强大的妖兽。
途中,他们亦在不断交流、完善着关于千瞳魔渊的信息。
“千瞳魔渊,据传是上古时期一尊名为‘千眼魔神’的恐怖存在陨落之地。魔神残存的意志与污血污染了大地,形成了这片终年笼罩在毒火瘴气中的死亡区域。”星痕一边调息,一边将她从星核棱镜及零散古籍中拼凑出的信息道出,“魔渊边缘便有强烈的神魂侵蚀之力,修为不足或心志不坚者,靠近便可能陷入幻象,乃至神魂崩溃。深渊内部更是危险重重,空间裂缝时隐时现,地磁混乱,更有各种受魔气侵蚀而变异的魔物滋生。”
“棱镜提示的‘时之沙海’和‘陨星之泪祭坛’,位于魔渊何处?”张沿操控着飞舟,避开前方一片突兀出现的、闪烁着不祥磷光的沼泽。
“根据棱镜指引和星图对照,‘时之沙海’应在魔渊的中部偏西区域。”星痕指尖在空中虚划,以星辉勾勒出一幅简略的地图,“那是一片流动的金色沙海,但沙粒并非凡物,据说蕴含时间之力,流沙漩涡能扭曲局部时间流速,不慎陷入者,可能瞬间苍老或退回幼年,极为诡异。而‘陨星之泪祭坛’,按描述应在沙海边缘,某处相对稳定的高地之上。”
“时间之力……”张沿目光微凝。这种力量最是莫测,远比直接的攻击更难防备。“双月交汇之时,沙海会有何变化?”
“古籍残篇提及,‘双月辉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或显化沙海的时间乱流,使得通往祭坛的‘安全路径’短暂显现。这也是我们必须抓住那个特定时刻的原因。”星痕语气凝重,“但这也只是推测,实际情况难以预料。”
飞舟沉默地前行,下方地貌逐渐从荒原变为更加崎岖、散发着硫磺气息的赤色山脉。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魔气。他们已经进入了千瞳魔渊的外围影响区域。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被暗红色雾霭笼罩的恐怖地貌,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便是千瞳魔渊。
即使相隔百里,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抑感。大地仿佛被一只巨爪撕裂,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裂缝边缘犬牙交错,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孔洞,如同无数只邪恶的眼睛,在暗红雾霭中若隐若现,窥视着外界。那些孔洞中,不时喷吐出或墨绿或漆黑的毒火瘴气,将天空都染上一抹不祥的色彩。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从深渊深处传来的、直抵神魂深处的诡异嘶嚎与低语。
“我们到了。”张沿停下飞舟,将其收起。接下来的路,飞行器目标太大,且魔渊上空紊乱的元磁之力和空间裂缝,对飞舟是极大的威胁。
两人落在地面,感受着脚下传来的一丝灼热和空气中愈发浓郁的魔气与神魂侵蚀之力。张沿运转太虚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魔气侵蚀。星痕周身则自然流淌出纯净的星辉,将靠近的魔气净化驱散。
“魔渊边缘的‘千瞳’孔洞,据说有些是天然形成,有些则是被魔气侵蚀出的空间薄弱点,甚至连接着一些危险的亚空间或魔域碎片,切勿靠近。”星痕提醒道。
张沿点头,神识向前延伸,但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与混乱感,神识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及远,且不断受到各种负面情绪和幻象的冲击。
“神识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范围不足平日的三成,且需时刻抵抗神魂侵蚀。”张沿沉声道,“看来,只能依靠目力、感知和星核棱镜的指引了。”
星痕取出星核棱镜,注入一丝星力。棱镜散发出柔和的清光,镜面上浮现出点点星光,指向魔渊深处的某个方向。“感应很微弱,但方向明确。我们需沿着魔渊边缘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进入,然后向‘时之沙海’前进。”
两人没有犹豫,选择了一处魔气相对稀薄、孔洞较少的区域,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千瞳魔渊的范围。
一入魔渊,环境骤变。光线变得极其昏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腐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脚下的土地是暗红色的,坚硬而灼热,布满了各种扭曲怪异的岩石和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骨骸。耳边的低语嘶嚎变得更加清晰,如同无数怨魂在耳边呓语,试图瓦解闯入者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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