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姑娘，”周瑞家的见了平儿，忙站住脚，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可算是抓住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贱蹄子，仗着在厨房帮闲，竟敢偷二奶奶库里收着的上等燕窝出去卖！若不是今早林之孝家的眼尖，险些叫她混过去了！”
那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吓得浑身发抖，只知道磕头求饶。
平儿闻言，眉头微蹙。凤姐如今不管事，这些牛鬼蛇神便都冒了出来。她心中虽恼，面上却依旧平和，对周瑞家的道：“周姐姐辛苦了。只是如今太太和三姑娘管家，这等事，还需禀明了太太，依规矩处置才好。这丫头先关到后罩房去，看紧了，莫要声张，等回了太太再说。”
周瑞家的见平儿处理得井井有条，心中佩服，忙应了声“是”，自去办理。
平儿这才往王夫人正房来。进了屋，见王夫人正和探春对坐着看账本，探春手边还放着算盘，显然正在学习。平儿先给王夫人请了安，又向探春问了好，这才将方才之事细细回禀了。
王夫人听了，念了声佛，叹道：“真是世风日下，凤丫头才几日不管事，就出了这样的纰漏，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平儿尚未答话，探春却放下手中的笔，开口道：“母亲，依女儿看，此事不能轻纵。一来，偷盗主家财物，乃是重罪；二来，如今府里正在整顿，若此事轻轻放过，只怕底下人更有恃无恐，难以约束。不如将那丫头打二十板子，撵出府去，以儆效尤。也好让其他人知道，即便二奶奶不管事，府里的规矩还在。”
王夫人觉得惩罚重了些，犹豫道：“她才多大年纪，打二十板子，只怕半条命都没了……”
平儿忙道：“三姑娘说得在理。太太心善是好的，但治家需有章法。这丫头偷的是二奶奶养胎用的补品，其心可诛。若轻饶了，只怕日后连太太、老太太屋里的东西都有人敢动。依奴婢看，三姑娘的处置很是妥当。”
王夫人见她们二人都如此说，便也点了点头：“既如此，就按三丫头说的办吧。只是……撵出去后，给她家里几两银子，莫要让她流落街头饿死了。”
探春和平儿都应了。探春心中暗赞平儿识大体，懂进退，既能坚持原则，又能顾及王夫人的面子
处理完这事，平儿又道：“太太，三姑娘，还有一事。后日是舅太太（王子腾夫人）的寿辰，礼单奴婢已初步拟好了，请太太和姑娘过目。”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呈上。
王夫人接过来看了看，又递给探春。探春仔细看了一遍，见上面列着寿屏、寿幡、金银锞子、上等绸缎、名贵药材等，中规中矩，并无不妥，便点了点头：“平姐姐拟得很是周全。”
平儿笑道：“姑娘过奖了。只是奴婢想着，如今二奶奶身子不便，太太又忙碌，这次给舅太太祝寿，是否请宝二爷，珝三爷和姑娘们代表府里过去一趟？也显得咱们府上郑重。”
王夫人觉得有理，便道：“很是。就让宝玉带着他三个妹妹去吧，珝哥儿在国子监读书，这几天有感风寒，还是别让他费神了，你再去库房挑两件雅致些的古玩玉器添上，显得有心。”
“是。”平儿一一记下，又回了几件其他杂事，方才退下。
看着她离去时沉稳的背影，探春心中不禁感慨，凤姐姐身边能有平儿这样一个臂膀，真是天大的幸事。自己日后若想真正掌家，身边也需得有这般得力又忠心的帮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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