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底下。”王麻子把水壶递到他嘴边,“我们在福寿堂的地窖里。咱们……已经在城里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下水道、伪军制服、高烧、王麻子的刮骨疗毒……还有白鹿。
“白鹿……”林远山一把抓住王麻子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我们要去救她……现在是什么时候?”
“别急,林哥。”王麻子按住他,“你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进城的第二天晚上。外面的鬼子还在搜山,城里……依然‘灯下黑’。”
“一天一夜……”林远山挣扎着要起来,“没时间了。北村随时可能转移她,或者……”
“他没转移。”王麻子突然说道。
林远山动作一顿:“你去侦察了?”
“嗯。”王麻子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根火柴,微弱的光照亮了他那张疲惫却精明的脸,“钱伯帮我弄了一套送葬的衣服,我白天出去转了一圈。”
“她在哪里?”
“宪兵司令部,三楼。”王麻子从怀里掏出一张草图,借着火光指给林远山看,“那栋楼以前是县政府,三楼东侧有个露台。我看到……我看到有人给那个房间送饭,还有医生进去。”
“露台?”林远山眯起了眼睛,“北村让她住在露台的房间?”
“对。而且……”王麻子犹豫了一下,“那个房间的窗帘,白天是拉开的。虽然隔得远,但我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
“故意的。”林远山冷笑一声,眼中的杀意在黑暗中翻涌,“他在展示诱饵。他在告诉我:‘看,她就在这里,你敢来拿吗?’”
“那防守呢?”
“外松内紧。”王麻子指着草图,“大门口只有两个岗哨,看起来很懒散。但宪兵队对面的茶楼、旁边的洋行,二楼都有窗户紧闭。我敢打赌,那后面全是狙击手。”
“而且,宪兵队院子里停了两辆卡车,车斗盖着布,但我听到了……狗叫声。里面藏着狼狗。”
这是一个完美的陷阱。
只要林远山一露头,无论他是想狙击,还是想潜入,都会瞬间被打成筛子。
“林哥,这怎么救?”小石头绝望地问,“咱们就三个人,还有你这伤……”
林远山靠在木料堆上,闭着眼睛,脑海中迅速构建着宪兵队的立体图。
北村是个高手。他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想悄无声息地救人?不可能。 想强攻?那就是送死。
“我们不能按他的规矩玩。”林远山忽然开口。
“什么?”
“北村在等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林远山睁开眼,火柴的光芒映在他瞳孔里,燃烧成两团烈火,“那我们就给他送去一只……发了疯的老虎。”
“麻子。” “在。” “钱伯这店里,除了棺材,还有什么?”
“还有……纸钱、香烛、寿衣……”王麻子不解。
“有没有……火油?”
“有!”王麻子眼睛一亮,“给棺材上漆前,要用火油清洗木料。角落里有两大坛子,得有五十斤!”
“好。”林远山撑着身体坐直了,“还要一样东西。炸药。或者……能炸的东西。”
“这……”王麻子犯了难,“咱们的炸药都留给老赵了。这棺材铺里哪有炸药?”
就在这时,头顶的棺材板“咔哒”一声弹开了。
钱伯那张阴沉的脸出现在上方。
“谁说没有?”
三人一惊。
钱伯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手里提着那个马灯。他看了一眼已经坐起来的林远山,哼了一声:“命挺硬。我就知道,你是那种阎王爷都不敢收的恶鬼。”
他走到地窖最深处,搬开几块废弃的棺材板,露出了下面的一个暗格。
暗格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个木柄手榴弹,还有一箱黄色的……硝铵炸药。
“这……”林远山震惊了,“老人家,您是……”
“我儿子。”钱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带着无尽的苍凉,“他是武工队的。两年前,死在北村手里。这是他藏在我这儿的,说是以后用来炸鬼子的军火库。”
老人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也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他没来得及用,就被鬼子吊死在城门口。”
“这两年,我每天守着这些东西,就在等一个能用它们的人。”
钱伯看着林远山:“你,敢用吗?”
林远山看着那一箱炸药,又看着老人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他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扶着梯子站了起来,郑重地向老人敬了一个军礼。
“敢。”
“好。”钱伯把马灯放在炸药箱上,“这福寿堂,我也开够了。与其等着老死,不如……给这满城的鬼子,办一场最大的丧事。”
……
计划在黑暗中成型。
这不是一次救援行动。 这是一次毁灭行动。
“我们不需要潜入三楼。”林远山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狠辣的线条,“既然北村把那个房间变成了诱饵,那我们就……把整栋楼都变成他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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