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思毫不犹豫地将流血的手掌按在种子上。回魂草遇血瞬间生根发芽,绿色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缠绕着两人的身体往上爬,所过之处,那些从地里钻出的冤魂发出惨叫,被藤蔓上的露珠灼伤。
“这是……‘生煞藤’?”墨无常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恐,“你怎么会地枢支的禁术?!”
陈观棋没回答。他正借着藤蔓的支撑站起身,目光落在毒龙蛋的裂缝上——镇龙石的白光还在持续,里面的龙首挣扎得越来越弱,蛋壳上的墨绿色竟在慢慢褪去,透出淡淡的金色。
《青囊经》的残页在怀里发烫,陈观棋突然明白了:毒龙蛋里的不是凶煞,是被墨无常用邪术扭曲的地脉灵根,镇龙石的作用不是镇压,是净化。
“墨无常,你看看那蛋!”他指着毒龙蛋,声音因脱力而沙哑,“你以为在养龙,其实是在糟践地脉的生机!”
墨无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惨白。蛋壳的裂缝里,墨绿色的龙首正在褪去黑鳞,露出底下莹白的鳞片,原本狰狞的獠牙也变得圆润,竟有了几分温和的模样。
“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后退,撞在石壁上,“毒龙就该是凶煞……就该毁灭一切……”
就在这时,地宫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秦风的声音穿透烟尘:“观棋!我带玄枢阁的人来了!”
数道剑光从裂缝中刺下,正是白鹤龄带着玄枢阁弟子赶到。她一眼就看到了被生煞藤护住的陈观棋和陆九思,银剑一挥,剑气直取墨无常:“墨无常!你的死期到了!”
墨无常却突然笑了,笑得癫狂:“死期?不,毒龙马上就要出世了!你们谁也别想活!”他突然扑向毒龙蛋,竟想将自己的身体融进裂缝,“我就是毒龙,毒龙就是我!”
“拦住他!”陈观棋嘶吼着,想推开陆九思冲过去,却被生煞藤牢牢缠住——这藤蔓虽能护主,却也限制了行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裂缝中窜出,直取墨无常后心——是白鹤龄的银剑!剑刃穿透墨无常黑袍的刹那,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又抬头看向毒龙蛋,眼中的疯狂渐渐变成绝望。
“终究……还是输了……”
他的身体开始化作黑雾,被生煞藤的露珠一点点净化。毒龙蛋的裂缝彻底打开,里面钻出的不是凶煞,而是条巴掌大的小白龙,鳞片上还沾着镇龙石的粉末,它晃了晃脑袋,竟亲昵地蹭了蹭陆九思的手。
陆九思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原来……不是坏蛋啊……”
陈观棋扶住他软下去的身体,发现他的手已经冰凉,龙元玉佩的金光彻底熄灭,化作块普通的玉石。白鹤龄收剑走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相拥的两人,突然别过脸去。
生煞藤的藤蔓开始枯萎,露出底下的龙鳞地面,上面刻着的符咒已经淡化,露出底下模糊的字迹——是无数个名字,想必是当年被墨无常残害的地枢支弟子。
小白龙突然冲天而起,钻进地宫顶的裂缝,外面传来村民的惊呼。陈观棋抱着陆九思,听着外面隐约的龙吟,突然觉得胸口的伤没那么痛了。
他想起陆九思说过,他爹的手札里写着“龙蛋破,地脉生”。原来如此,所谓的毒龙蛋,从来不是浩劫的开端,是地脉给予人间的救赎。
只是代价,未免太沉重。
陈观棋低头,看着陆九思苍白的脸,轻轻将他颈间的银质发带解下,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发带还带着体温,像条未断的线,将两个少年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地宫顶的裂缝透进朝阳的光,落在生煞藤枯萎的藤蔓上,竟有新芽从枯枝中钻了出来。陈观棋知道,这场血战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完。
他抱着陆九思,一步一步走向裂缝,每一步都踏在新生的嫩芽上,像踩在希望的脉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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