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养煞’。”陈观棋用桃木剑挑了点糊糊,剑身立刻泛起黑痕,“把活人剁成碎末拌进吃食里,喂给草人,让魂魄认不出自己的肉身,就只能困在替身里。”
陆九思脸色发白,往旁边挪了两步,脚却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个倒扣的木盆,盆沿卡着半截绣花鞋,鞋面上绣的并蒂莲被血浸成了黑紫色。他刚想把盆挪开,陈观棋突然喝止:“别动!”
话音未落,木盆底下钻出几缕黑丝,像蚯蚓似的往陆九思脚边爬。白鹤龄反应极快,甩出张燃着的符纸,黑丝一碰到火苗就缩了回去,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烧头发的焦味。
“是尸丝。”陈观棋用剑挑起木盆,盆底刻着个“裴”字,“裴无咎果然在这里。”盆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扭曲的阵图,每个阵眼都标着个村民的名字,最后一行写着“冬至启阵,以魂饲煞”。
今天是冬至前三天。
苏青突然指着晒谷场西头的草垛:“那里……有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果然听见草垛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木板。陈观棋示意大家退后,自己握着桃木剑绕到草垛侧面——那里靠着间土坯房,门板上贴着张褪色的“囍”字,刮擦声正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
他用剑挑开门闩,门板“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血腥味涌了出来。门缝里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灶台边蜷缩着个黑影,手里正拿着把刀,在案板上反复刮着什么。
“谁在里面?”陈观棋沉声问道。
黑影猛地抬头,脸对着门缝,双眼空洞洞的没有瞳仁,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他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突然朝着门缝爬过来,指甲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是赵老五!”陆九思低呼,“他是屯里的屠户,上个月还跟我爹喝过半斤烧酒!”
可眼前的赵老五哪还有半分活人气——皮肤青黑,嘴唇翻着紫黑的边,脖颈上有圈深可见骨的勒痕,爬动时关节像生了锈,发出“咔咔”的声响。陈观棋迅速甩出张符纸,贴在门板上,赵老五撞在符纸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被弹了回去,在地上抽搐着蜷缩成一团,竟慢慢化作了堆黑灰。
“是‘走尸’。”白鹤龄脸色凝重,“魂魄被锁在草人里,肉身却被尸气撑着动弹,成了没意识的傀儡。”
苏青突然抓住陈观棋的手腕,指尖冰凉:“老槐树……草人不见了!”
众人回头,只见村口那棵老槐树枝桠空荡荡的,几十只草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最顶端那个红袄草人还挂在那,在风中缓缓转动,这次看得真切——草人的脸对着他们,稻草扎的嘴角像是向上弯了弯,露出个诡异的笑。
那只瘸腿土狗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夹着尾巴钻进了石碾底下,浑身抖得像筛糠。
陈观棋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黑灰,又抬头望向红袄草人,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刚才赵老五脖颈上的勒痕,和红袄草人领口系着的那根麻绳,粗细一模一样。
“它们不是不见了。”他声音发沉,“是换了‘替身’。”
话音刚落,晒谷场周围的房屋里突然传来“哐当哐当”的声响,像是有无数扇门同时被撞开。陈观棋握紧桃木剑,看见那些冻在绳上的衣物开始摇晃,冰壳簌簌地往下掉,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布料——那不是衣物原本的颜色,是血干透了的颜色。
红袄草人晃得更厉害了,胸前的黄符突然无风自燃,火苗是诡异的绿色。随着符纸烧成灰烬,整个黑土屯的炊烟突然动了,灰黑色的雾团从各家屋顶飘下来,像蛇一样朝着晒谷场聚拢,空气中的尸臭味浓得化不开,连桃木剑都开始微微发烫。
苏青的龙女痣烫得像块烙铁,她死死抓着陈观棋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此刻的寂静比任何嘶吼都让人恐惧,仿佛下一秒,那些聚拢的雾团里就会伸出无数只手,把他们拖进比冰封古道更冷的深渊里。
而那只红袄草人,在绿色火焰熄灭的瞬间,红袄突然被染得更深,像是吸饱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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