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两人最后的希望。陈观棋看着裂缝中越来越稀薄的灰影,想起师父在星晶里说的那句“等你足够强,便忘了师父吧”,原来从一开始,师父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本事大不是为了牺牲,是为了救更多人。”陈观棋突然低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这是师父教我的第一句话。”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雷火符,符纸入手滚烫,像是握着一团跳动的火焰,“但他没说,有些牺牲,从一开始就避不开。”
陆九思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看着陈观棋将雷火符一张张贴在星眼井的井壁上,符纸与裂缝中的黑气一触,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红光与黑气交织,映得少年的侧脸忽明忽暗,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师父,等我。”陈观棋的指尖轻轻抚过符纸,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等我查明天枢支的阴谋,查清渊魇与星魂的联系,会回来给你立一块最好的碑,把你说的那些没说完的故事,都刻在上面。”
井中的灰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地脉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却带着释然的轻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好徒弟……记得……碑上要刻‘地脉守义’四个字……”
“我记住了。”陈观棋的声音哽咽,却不再犹豫。他后退三步,与陆九思、白鹤龄站在一起,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张符纸——这是引雷符,用来引爆井壁上的雷火符。
白鹤龄将地脉镜举过头顶,镜面的青光催至极致,在他们身前形成一道坚固的光盾:“渊魇闻到雷火味会发狂,等下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陆九思紧紧攥着龙元玉佩,将脸埋在陈观棋的背上,不敢再看星眼井的方向。陈观棋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阳气,猛地将引雷符掷向井壁!
“轰——!”
雷火符被引动的瞬间,整口星眼井都炸开了。十道红光如同十条火龙,从井壁的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井口的旋涡。黑气与海水在雷火中剧烈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渊魇的嘶吼声变得异常尖锐,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地脉先生的笑声在雷火中回荡,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消散在轰鸣中。陈观棋死死咬着牙,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却始终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所有的决心都会崩塌。
雷火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当烟尘散去,星眼井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还在冒着青烟,暗河的海水被雷火煮沸,冒着白色的蒸汽,再也看不到渊魇的踪迹。地脉镜的青光笼罩着深坑,将残存的阴气牢牢锁在里面,形成一道暂时的封印。
白鹤龄收起地脉镜,看着深坑的眼神带着凝重:“雷火符只是暂时阻断了暗河,要想彻底解决渊魇,还得去东海的海眼。”她看向陈观棋,发现少年正蹲在坑边,用手指在焦黑的泥土上画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是“地脉守义”四个字。
“玄枢阁的人已经在海眼边缘布下了阵法。”白鹤龄的声音放柔了些,“阁主让我来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陈观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地上的四个字轻轻抹平,像是在与师父做最后的告别。他站起身,拍了拍陆九思的肩膀,发现少年已经在他背上睡着了,龙元玉佩的金光贴在他的后心,带着安稳的温度。
“去。”陈观棋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但不是作为玄枢阁的弟子,是作为地脉支的陈观棋。”他抬头望向东方,海眼的方向隐没在晨光里,却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召唤,“我要亲手了结这一切,为了师父,也为了那些被渊魇吞噬的人。”
白鹤龄看着他眼中的光,突然想起阁主临行前的话:“地脉支的孩子,骨头里都刻着‘守义’两个字,只要他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嘴角勾起一抹罕见的浅笑,转身走向机关鸟,“机关鸟能坐三个人,我们先回玄枢阁休整,三天后出发去海眼。”
陈观棋小心翼翼地将陆九思抱上机关鸟,少年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最后看了眼星眼井的深坑,仿佛还能听到师父那句“好徒弟”在风中回荡。
机关鸟再次腾空,翅膀扇动的“嗡鸣”声渐渐远去。葬星原的荒原上,只剩下那个冒着青烟的深坑,和坑边那四个被抹平的字,仿佛在诉说着一场关于牺牲与守义的故事。
而在深坑底部,一块焦黑的铜钱耳坠静静躺在泥土里,正是陈观棋不小心遗落的。耳坠的背面,那半片残缺的云纹在阳光下微微闪烁,像是在预示着,这场围绕着地脉与道义的旅程,才刚刚走到中途。东海的海眼在等待着他们,昆仑冰窟的阴影也未散去,而陈观棋知道,只要心中的“义”字不灭,无论前路多险,他都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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