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从岩石的深影里完全挪了出来,彻底暴露在星月黯淡的光辉与蓝光硅珊瑚幽幽的冷光交织之下,仿佛是从古老岩画中走出的精灵,又像是从噩梦里爬出的鬼魅。
李曜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胸腔里的心脏似乎也忘了跳动,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理性不适而急剧收缩。那绝非他预想中任何形态的“人”,甚至颠覆了他对“生命”形态的认知。
它——李曜的直觉告诉他,只能用“它”来指代——的身高大约只到李曜的胸口,身形瘦小得近乎孱弱,并且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仿佛被无形重担压垮的佝偻姿态。它全身覆盖着一层看起来粗糙厚实、颜色暗沉近乎黑褐的、类似千年老树树皮或是某种未知生物的硬化皮革的物质,这层“外壳”上布满了深深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褶皱,以及一些颜色更深的、意义不明的瘢痕和瘤状突起,使得它的躯体几乎与背后饱经风霜的岩石颜色和纹理完美融合,若非主动现身,在阴影中极难被发现。它的四肢异常细长,与躯干不成比例,关节处却显得异常粗大、突出,仿佛里面镶嵌着坚硬的轴承。
最令人心悸、甚至感到一丝诡异美感的是它的头部。那里没有明显的毛发,头顶是不规则的、如同风蚀蘑菇般的隆起结构。面部五官模糊不清,似乎没有鼻子,只有两个深邃的、如同岩石裂隙般的孔洞,随着它极其微弱的呼吸(如果它有呼吸的话)而若有若无地翕动。而它的眼睛——那是一双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它大半个面孔的、如同最上等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复眼!在微光下,那对复眼并非完全漆黑,内部仿佛蕴藏着无数细碎的、冰冷的星点,反射着周遭一切微弱的光源,没有瞳孔,也看不出任何属于碳基生物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纯粹的、令人脊背发凉的观察与审视。
它的一只细长的手中,握着一根歪歪扭扭、但顶端被某种耐心和技巧磨得异常尖锐、闪烁着惨白冷光的骨白色长棍,那材质不明,隐隐透着骨骼的纹理,像是某种大型未知生物的腿骨改造而成。另一只手则保持着一种微微抬起的、手指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蜷曲着,仿佛随时准备结出某种神秘的手印,或者做出投掷、施法的姿态。它的动作缓慢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机械般的僵硬感,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克服巨大的内部阻力,但每一步落下却又都轻飘飘的,悄无声息,仿佛它的体重被某种力量所抵消。
它停在种植区的边缘,那片它精心照料的翠绿与它自身枯槁的暗沉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距离李曜大约二十米远,那对黑曜石般的复眼,如同两台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高精度环境扫描仪,无声地、冰冷地、全方位地锁定在李曜身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仿佛在分析他的每一个毛孔,评估他肌肉的每一次轻微颤动。没有咆哮,没有质问,甚至连一丝代表威胁的低吼都没有,只有一种沉重得如同实质、几乎要让空气凝固的凝视。
李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绝不是人类!甚至可能不是他所知的、基于碳元素构建的任何生命形式!K-12日志里那些充满恐惧、语焉不详地提到的“它们”……难道指的就是眼前这种存在?它们就是这片不可思议绿洲的真正“种植者”和守护者?
他握紧蝎尾刺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后背紧紧抵着身后那块冰冷而粗糙的岩石,坚硬的触感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大脑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飞速运转,如同过载的处理器。攻击?面对这种完全未知的存在,胜算几何?逃跑?在这片它可能比自己熟悉无数倍的地形里,能跑得掉吗?还是……尝试交流?对方拥有智慧(能进行如此精细的种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而且到目前为止,虽然压迫感十足,但确实没有表现出立刻的、不死不休的攻击意图。
他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带着绿洲湿润芳香的空气,强迫自己压下喉咙里尖叫和转身狂奔的原始冲动,同时也极力压制住手臂想要立刻举起武器进行威慑的防御本能。他缓缓地,用一种尽可能不引起误会的速度,将自己紧握蝎尾刺、蓄势待发的手臂稍微放低了一些,让那尖锐的蝎尾刺不再直指着对方的核心躯干,这是一个微弱的、甚至可能被忽略的、表示自己暂无主动攻击意图的信号。然后,他用空着的左手,动作僵硬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缓缓地、清晰地指向脚下所站的绿洲边缘的土地,最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试图表达“我,路过,暂时停留,无意侵犯”的意思。
那佝偻的身影,如同真正由岩石雕刻而成的塑像,没有任何反应。黑曜石复眼依旧一眨不眨地、冰冷地凝视着他,连内部那些细碎光点最微小的闪烁都没有。它手中那根惨白的骨棍依旧稳稳地握着,尖锐的顶端保持着那个微微朝向李曜方向的姿态,既像是警告,又像是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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