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隔间的门合拢后,世界仿佛被瞬间压缩进这不足四平方米的狭小空间。冰冷的空气带着消毒水和金属特有的腥涩味道,头顶一盏散发着惨白光芒的LED灯是唯一的光源,将李曜的影子投在光秃秃的墙壁上,扭曲而孤单。门外隐约传来巡逻队员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设备的低沉嗡鸣,提醒着他此刻身陷囹圄的处境。
他没有浪费时间自怨自艾。在确认隔间内没有明显的监控探头(或者隐藏得极好)后,他立刻开始仔细检查这个临时牢房。墙壁是整体焊接的合金板,光滑冰冷,几乎找不到任何缝隙。门厚重结实,观察窗是强化玻璃,从内部无法打开。通风口位于天花板角落,只有巴掌大小,覆盖着细密的金属网格,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
典型的临时收容设施,设计初衷就是防止逃脱和确保隔离。
李曜靠墙坐下,将感官提升到极致,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规律的巡逻脚步声,他似乎还能隐约听到莉娜和瑞恩所在的隔间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莉娜那边似乎很安静,而瑞恩那边偶尔有压抑的啜泣和不安的挪动声。
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自己身上。他小心地确认怀中的两样东西依旧安然无恙——那个从逃生舱找到的黑色数据匣,以及那穗用软布仔细包裹的金属玉米。数据匣侧面那微弱的红色指示灯依旧在顽强地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必须搞清楚这里面有什么。这可能是他了解“种植者”、了解这个星球、甚至了解“灰狐”在此地目的的关键。
但他没有任何读取设备。个人终端在进入基地前就被收缴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金属玉米穗上。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出来。这玉米粒能与蓝光硅珊瑚产生能量共鸣,其本身也蕴含着独特的能量信号。那么,它是否能以某种方式……与这个数据匣产生互动?哪怕只是极微弱的感应?
这很冒险。数据匣的结构未知,强行用能量刺激可能导致数据永久损坏。而且,能量波动很可能被外面的“灰狐”监测到。
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他深吸一口气,将听觉专注于门外的脚步声,计算着巡逻队员来回的间隔。然后,他迅速取出数据匣和金属玉米穗。他没有试图去连接它们,而是将一颗剥落的、能量饱满的暗金色玉米粒,轻轻放置在数据匣那闪烁的红色指示灯旁边。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数据匣依旧冰冷,指示灯以原有的频率闪烁。
李曜没有放弃,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或者说,是高度集中的意念)投射到玉米粒上,回想之前引导能量脉冲时的感觉。这不是科学的方法,更像是一种直觉的尝试,一种在绝境中与这些超常造物建立的、模糊的沟通。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的某一刻,异变发生了!
那颗暗金色玉米粒表面,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流光,如同呼吸般一闪而逝!与此同时,数据匣侧面的红色指示灯,闪烁频率猛地加快了一瞬,然后恢复原状!
有反应!
李曜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极其微弱,但这证明数据匣对金属玉米的能量(或者说,是他引导下的某种复合场)有感应!
他不敢再继续刺激,迅速将玉米粒和数据匣分开,小心地藏好。刚才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小,希望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
就在这时,隔间的金属门上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下方一个狭小的送餐口被推开,一个标准的营养膏包装袋和一小袋水被塞了进来。食物和水来了,量不多,仅能维持基本生存。
李曜没有立刻去动食物。他靠在墙上,回味着刚才那瞬间的感应。数据匣里肯定存储着信息,而且其能量系统似乎与金属玉米,或者说与这个星球上某种独特的能量体系,存在着某种潜在的关联。
“灰狐”的人知道这个数据匣的存在吗?他们搜查时似乎没有发现。如果他们知道,绝不会如此随意地将他收押。
门外巡逻的脚步声再次靠近,这一次,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观察窗被打开,一双冰冷的眼睛朝里面扫视了一圈,看到李曜靠墙坐着,食物和水原封不动,那眼睛眯了一下,随即关上观察窗,脚步声再次远去。
李曜知道,他们一直在监视。不仅仅是视觉,很可能还有生命体征甚至能量波动的监测。刚才他那冒险的举动,是否已经被记录在案?
他必须更加小心。
他拿起那袋营养膏,机械地挤进嘴里。味道寡淡,带着一股人工香精的痕迹,远不如绿洲的烤块茎和泉水。他小口喝着水,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灰狐”……雷克斯……他们装备精良,纪律严明,显然不是乌合之众。他们在这个被联邦遗弃的星球上建立据点,进行“作业”,目标是什么?资源?技术?还是……像那个“种植者”一样的存在?
那个数据匣,是“星尘矿业”的遗物。“星尘矿业”几十年前就在这里活动,他们的消失是否与“灰狐”寻找的东西有关?或者与“种植者”的出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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