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的手指,如同悬停在猎物咽喉上的利爪,距离李曜的胸口仅有寸许。冰冷的杀意混合着囚室内尚未完全散逸的异常能量余波,几乎让空气凝结成冰。数道探照灯光束和黑洞洞的枪口,将李曜牢牢锁定在这绝境的中心。
交出去?数据匣和金属玉米是他仅有的、可能与“荒狼”修复、与这个世界真相相关的钥匙,更是他谈判和生存的最终底牌。一旦交出,他将彻底失去价值,生死完全操于他人之手。
不交?下一秒,雷克斯的手就会撕开他的防护服,或者更糟,直接下令开火。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电光石火之间,李曜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他非但没有后退或遮掩,反而迎着雷克斯那迫人的目光,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刻意营造出的茫然和虚弱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惊惧与某种“豁出去”的决绝所取代。
“是它!是那个匣子自己动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手指颤抖地指向怀中(巧妙地避开了精确位置),“它刚才突然发烫,然后……然后就冒出那些光!那些图!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意外卷入超常事件、惊慌失措的幸存者角色。同时,他将所有异常现象的源头,全部推给了那个已经“耗尽能量”、看似沉寂的数据匣本身。
雷克斯的动作微微一顿。李曜的反应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是抵死隐瞒,而是急于撇清关系,并将焦点引向那个确实刚刚产生了巨大能量波动的物体。
“匣子?”雷克斯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李曜胸前衣物不自然的微微隆起,“从那个逃生舱里找到的?”
“是……是的!就在里面,一个空柜子旁边捡到的!”李曜连忙“证实”,语气带着后怕,“我看它好像还有点亮,觉得可能有用就收起来了,没想到……没想到它会这样!” 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贪婪惹祸后的懊悔。
雷克斯沉默着,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在判断李曜话语中每一个细微的真伪。那短暂投影出的、蕴含着未知科技信息的结构图,价值无疑极高。而一个能自主激活并释放如此信息载体的设备,本身就非同小可。
“把它拿出来。”雷克斯的命令不容置疑,但伸向李曜胸口的手稍微收回了一些,示意他自己动手。这是一个试探。
李曜心中暗凛。他知道,一旦数据匣离身,对方立刻就能发现其能量已近乎枯竭,与刚才那剧烈的爆发完全不符,怀疑必然会再次聚焦到他本人身上。
他必须赌一把,赌对方对“信息”本身的渴望,超过对他这个“载体”的即刻探究。
他脸上露出极度不情愿和恐惧的表情,双手紧紧护在胸前,声音带着哭腔:“不……不要!它会害死我的!刚才……刚才差点就炸了!你们拿走它!快拿走它!” 他一边“惊恐”地喊着,一边却暗中用指甲在数据匣的侧面某个特定位置(依据之前能量感应到的薄弱点)用力一掐!
“咔……”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内部某根纤细结构断裂的声响,从数据匣内部传来。与此同时,李曜感觉到怀中数据匣那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能量感应,也彻底消失了。现在,它看起来,摸起来,都更像是一块彻底报废、平平无奇的金属疙瘩。
他这番表演和暗中做的手脚,成功地营造出一种“数据匣极不稳定、可能自毁、并且持有者极度恐惧排斥”的假象。
雷克斯显然听到了那声轻微的异响,也捕捉到了李曜那发自内心(表演出来的)的恐惧。他抬起手,制止了身后队员准备上前强行搜身的动作。
一个可能蕴藏着高价值信息、但状态极不稳定、甚至可能带有未知风险的设备。一个看似只是偶然得到它、被其异动吓破胆、本身价值存疑(除了那点能量敏感体质)的幸存者。
权衡,在雷克斯心中瞬间完成。
信息,是“灰狐”在此地的重要目标之一。一个稳定的、可供研究的“信息源”,远比一个可能因粗暴对待而损毁的源件,或者一个在惊恐下可能做出不理智举动的囚徒更重要。
“把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雷克斯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宽容”,“慢慢来。如果你配合,我可以考虑你的处境。”
李曜心中稍稍一松,赌对了第一步。他脸上保持着惊魂未定的表情,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那个此刻看起来毫无生气的黑色数据匣,仿佛捧着什么烫手山芋,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金属地板上。
数据匣静静地躺在那里,灰暗,沉默,与刚才那引发警报和投影的“活物”判若两样。
雷克斯对一名技术队员示意。那名队员立刻上前,戴上厚重的手套,用一个带有多种传感器的托盘,谨慎地将数据匣拾起,开始进行初步的外部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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