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艺再次悄悄离开青云派,通过古传送阵出现在桃源界。
结合他刚来桃源界看到的混乱情况,和云游子玉简中的描述,桃源界应该是被云游子和善青,放逐进古战场的那个被诅咒的区域。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一座山峦之巅,俯瞰着这片由他亲手再造的土地。
初看之下,桃源界千里沃野上,灵田阡陌纵横,各色灵植生机勃勃,溪流蜿蜒穿过平原,远方的山林间,隐约可见新建的村落屋舍,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一切都按照周艺制定的规则有序运转。
但周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达到天道圆满境界后,他对一个世界的状况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而此刻,桃源界给他的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周艺闭上眼睛,神识扩散开来,覆盖整个桃源界,他不再看表面的繁荣,而是直接感知这个世界的本源状态。
能量循环。
物质流动。
法则运行。
生命活动。
一点一点地扫描,一寸一寸地探查。
半个时辰后,周艺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找到了问题所在。
桃源界在衰败,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衰败。
不是表面的衰败,而是更深层次的,世界本源能量的缓慢流失。
周艺身形一闪,出现在桃源界的中心区域。这里是他当初挖走法则果树的地方,是整个桃源界能量最浓郁,法则最完整的区域。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在掌心凝聚,然后缓缓释放,与周围的天地灵气交融。
通过这种直接的接触,周艺更清晰地感知到了问题。
桃源界是一个封闭系统。
当年他修复寂灭之原的法则,以百里绿洲为核心向外扩张,最终创造了这片桃源。但整个过程,都是内部改造——他将破碎的法则重组,将死寂的土地复苏,将稀薄的灵气凝聚。他带来了种子,带来了生命,带来了秩序。
但他那时没有为桃源界建立一个,与外界能量交换的通道。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大鱼缸,里面的水是固定的。刚开始,水很清澈,养分充足,鱼儿活得很好。但随着时间推移,鱼儿越来越多,消耗的养分越来越多,而新的养分却没有补充进来。水会逐渐变得浑浊,氧气会逐渐减少,最终整个生态系统会崩溃。
桃源界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这种衰败虽然很缓慢,但对于一个世界来说,这种缓慢的衰败是致命的。更重要的是,这种衰败会随着生灵数量的增加而加速——每一个生命的诞生、成长、修行,都在消耗这个世界的本源能量。而桃源界没有从外界补充能量的机制,所有的消耗都是净损失。
周艺又探查了天空,他当年重塑的天空法则很完善,日月星辰的虚影能够提供光和热,能够维持四季轮回。但这些虚影并非真正的天体,它们不产生真正的星辰之力,只是法则的投影,桃源界无法从星空中汲取能量。
一个封闭的,只有消耗不能补充的系统,无论初始状态多么完美,最终都逃不过熵减的命运。
周艺站在中心区域,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是他当年见识太少,忽略了一个世界长久存续,最核心的问题是能量来源。
创造世界与维护世界,是两件不同的事。
周艺深吸一口气,身形再次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桃源长老会所在的建筑前。
这是一座新建的石质殿堂,风格古朴大气,融合了各族的建筑特色。
殿内,十三位长老围坐在圆桌前,正在进行每月一次的例会。
首席长老铁骨——这位曾经的骨部落头领,如今已是须发皆白的老者。数十年光阴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透着历经沧桑的智慧。
此刻例会已经进入尾声,通过各方汇报的情况,他们发现灵植产量还在逐月减少,修炼速度也在减缓,虽然变化不明显。
在座的长老们神色凝重起来,类似的问题,在过去一年里已经多次出现。
这些看似细微的问题,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桃源界的灵气环境,正在发生某种缓慢但持续的变化。
铁骨环视着在座的同僚,眼中满是忧虑。
殿堂内陷入沉默。
数十年了。
主上离开这里已经数十年了。
这数十年里,他们把桃源界建设得繁荣昌盛,人口飞速增长,修行者从寥寥数百发展到五千余人,灵田面积扩大了好几倍,村落城镇如雨后春笋般建立。
但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这一切的基础,是十年前那位如神明般降临的青年,以一己之力修复法则,创造生机,建立秩序。
没有主上,就没有桃源界。
而如今,桃源界似乎出了问题。一个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解决的问题。
就在这时,大殿中央的空间,忽然泛起了一圈空间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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