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看似关心,实则字字诛心,直指农庄武装力量和核心技术的合法性。
玄墨眉梢微动,林潇渺在桌下轻轻按了按他的手,示意稍安。
“回大人,庄中众人,皆是逃荒而来或附近遭了匪患的苦命人,承蒙收留,求个活路,自然肯卖力气。至于这位,”她指了指玄墨,“是民女远房表亲,自幼习武,家道中落后前来投奔,帮衬一把。皆是清清白白的良民,里正处皆有备案可查。”
“至于器械与技法,”林潇渺继续道,“多是民女胡思乱想,与庄里老匠人一同琢磨改进,无非是为了省些力气,多出点活计,让大伙儿吃饱穿暖。若大人觉得有何不妥,或触犯律例,还请明示,民女定当改正。”
她将一切归为“民间智慧”和“生存所迫”,合情合理,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赵文远呵呵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林庄主言重了。本官只是例行问询,毕竟树大招风,也是为庄主着想。不过……”他话锋一转,“庄主这农庄,如今规模渐大,产出颇丰,于县府税赋亦有贡献。按朝廷新近提倡的‘劝课农桑,抑兼并’之策,似这般集中大量人力物力的产业,最好能有官署引导,规范经营,方能长久。本官有意,在县衙下设‘劝农司’,特邀庄主为‘顾问’,将你这农庄之法,推广全县,造福乡里。当然,庄主需将各项技艺造册备案,以便官府核查、推广。庄主意下如何?”
图穷匕见。什么顾问,分明是想以官府名义,将农庄的核心技术和管理权逐步收编、掌控。
林潇渺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大人抬爱,民女惶恐。只是农庄草创,诸多技法尚不成熟,恐误了大人政绩。且庄中事务繁杂,民女一介女流,见识浅薄,实难担此重任。不若待农庄再稳固些,技法更完备些,再议不迟?”
委婉,但坚定地拒绝。
赵文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林庄主,可是对官府有所顾虑?还是……另有什么不便言说的倚仗?”
气氛微僵。
就在此时,玄墨忽然上前半步,从怀中取出一面非金非木、刻有繁复云纹的令牌,轻轻置于赵文远面前的桌上。
赵文远初时不在意,待看清令牌细节,尤其是边缘那几乎微不可察的皇家暗记时,脸色骤变,手中茶盏一抖,险些溅出水来。
“这是……”他声音有些发干。
“家中长辈,昔年曾于京中有些微末人情。”玄墨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嘱我兄妹二人于此安心经营,勿涉纷争。赵大人关怀之意,心领了。农庄之事,自有章程,不劳官府过度费心。大人若真欲劝课农桑,不妨多看看县内其他亟待扶持的村落。至于备案核查……待我兄长下次来信,问明京中故旧此类‘民间技艺’是否需特别报备后,再行答复,如何?”
话说的客气,但意思很清楚:我们上面有人,你别多管闲事,真要管,先去搞清楚我们背后是谁。
赵文远背后瞬间渗出冷汗。他敢来施压,是摸准了林潇渺毫无根基。可这令牌……虽不知具体代表哪一位,但那规制和暗记,绝非寻常官宦之家能有,甚至可能与皇室宗亲有关!踢到铁板了!
“原、原来如此!”赵文远立刻换上一副恍然又带点惶恐的表情,“是本官唐突了!既有京中长辈照拂,自是妥当,妥当!备案之事,不急,不急!劝农司之议,也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他起身,拱手道:“今日叨扰,庄主事务繁忙,本官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告辞!”
几乎是带着两名衙役落荒而逃,再无来时的从容。
送走赵文远,回到书房,林潇渺看向玄墨:“那令牌?”
“我离京时,皇兄所赐的‘便宜行事’令之一,可震慑地方宵小,非万不得已不用。”玄墨收起令牌,“此人贪婪且多疑,亮出令牌,短期内他不敢再明目张胆找麻烦,反而会帮我们遮掩一二,生怕得罪了‘京中贵人’。但也会更好奇我们的底细,暗中的探查不会少。”
“足够了。”林潇渺舒了口气,“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一个月,不能浪费在和地方小吏扯皮上。”
经此一事,她更深刻意识到,光有技术和生产不够。在这个时代,没有相应的身份、权势或威慑力作为“城墙”,积累的财富和技艺反而会招来祸患。
“情报要加速,训练要加紧,我们的‘城墙’,也要尽快垒起来。”林潇渺目光坚定,“不仅仅是这枚令牌代表的虚名。农庄自身的护卫力量、与周边村落的利益联结、乃至未来可能建立的更广泛的关系网,都是砖石。”
她铺开一张新的规划纸:“从明天开始,启动‘筑墙计划’。第一,护卫队扩编至五十人,由你亲自制定训练方案,增加对抗非常规威胁的模拟演练。第二,与王老伯等村里老人商议,以农庄名义,出资修缮通往县城的道路,并在村口设立公共的货栈和茶棚,惠及乡邻,将农庄利益与整个村子更深度绑定。第三,商业上,我们要主动出击。‘潇潇牌’不能只停留在豆腐果酱,要推出更高附加值、更难模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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