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带着初春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姜河此刻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里,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炼体境三重的身体,脆弱得像个笑话。但他走得很稳,脊梁挺得笔直。
黑山林距离青林城外的姜家旁系聚居地,有十几里路。这段路,对前世的他而言,是屈辱和痛苦的漫长跋涉。但此刻,对拥有五百年心境磨砺的姜河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他的心神,绝大部分都沉在了识海之中,牢牢锁定着那枚悬浮的、闪烁着细微雷弧的天道罚印。
【天条失序,神道崩殂。法印所及,皆为虚妄。】
那十六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天条失序……”他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神幽深。那银甲兵士所谓的“天条”,难道本身就有问题?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条?
“神道崩殂……”神道,指的是天庭神只体系?崩殂,是崩溃、死亡。难道……天界的神道传承,已经断了?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一滞。若真如此,那剥夺他仙基,将他打落凡尘的,又是什么东西?那银甲兵士,又是什么存在?
还有这罚印本身。“法印所及,皆为虚妄。”是指这罚印笼罩范围内,一切皆是虚假?还是说,这罚印本身,就是一种“虚妄”的体现?
信息太少,谜团太多。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他前世的飞升,从一开始,就可能踏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所谓的“天界”,恐怕早已不是典籍中记载的、秩序井然、万仙来朝的模样。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唇边溢出,混在雨声里,微不可闻。
五百年的拼搏,换来的不是长生逍遥,而是一记来自“上面”的闷棍,和一个甩都甩不掉的“罪徒”印记。
真是……讽刺至极!
不过,这罚印,也并非全是坏处。
他再次尝试引动灵气。果然,灵气入体依旧艰难,流经罚印附近便会溃散大半。但就在那溃散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有一丝极其细微、却精纯凝练到不可思议的能量,被罚印剥离出来,悄然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这丝能量,并非寻常的天地灵气,它带着一种……古老、苍茫、仿佛源自世界本初的气息。
是混沌之气?还是……更本源的东西?
姜河无法确定。但这丝能量融入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这具孱弱身体的根基,似乎被夯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若非他神魂本质远超当前境界,绝难察觉。
这罚印,在阻碍他常规修炼的同时,似乎在以一种更苛刻、更艰难的方式,淬炼着他的根基?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姜河的眼神锐利起来。不管这罚印背后藏着什么阴谋,至少目前,它成了一种另类的磨刀石。一把可能将他这把凡铁,磨砺成斩破虚妄利刃的磨刀石。
“既然如此……”他心中那股不甘与愤怒,渐渐沉淀,化作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的意志,“那就看看,是你这‘天道罚印’先压垮我,还是我先……拆了你这‘虚妄’之天!”
……
天色将晚未晚,雨势渐歇。
姜家旁系聚居地,一片低矮破旧的院落群,出现在视野尽头。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炊烟和劣质柴火的味道。
姜河拖着湿透疲惫的身子,走向记忆中最角落、最不起眼的那间小屋。
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和一个妇人带着哭腔的哀求。
“他三叔,求求您再宽限几日,河儿他……他出去做工了,等他回来,一定把今年的例钱补上……”
一个尖酸刻薄的男人声音响起:“做工?哼!谁不知道你家那小崽子是个没用的废物,炼体三重练了三年都没突破!他能做什么工?别是又跑去纠缠雪小姐,被人打断腿扔在哪里了吧!”
“不会的!河儿他不会的……”妇人的声音带着惊慌。
“我不管他会不会!今天这例钱,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拿不出钱,就拿这房子抵!这可是族里的规矩!”
姜河站在门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说话的男人,是掌管这片旁系区域杂务的管事,姜虎,一个仗着点微末权力,对同族极尽盘剥之能事的货色。而屋里哭泣的妇人,是他的母亲,柳氏。
前世,他被打得半死爬回来,母亲为了给他治伤,跪求姜虎宽限,最终被逼着签下了房屋的抵押契约。从此,他们母子流离失所,受尽白眼,这也是他母亲后来积郁成疾,早早离世的重要原因之一。
“砰!”
姜河没有犹豫,一脚踹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狭小、昏暗,家徒四壁。母亲柳氏正跪在地上,拉着一个穿着绸缎短褂、身材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的裤腿,苦苦哀求。
那男人,正是姜虎。
姜虎被突然闯入的姜河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脸上立刻露出嫌恶和讥讽:“哟?废物回来了?怎么没死在外面?看你这一身泥,是被揍得不轻吧!例钱呢?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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