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咱说那德盛车行一案,随着《庸报》那篇添油加醋的报道,是在整个天津卫的市井之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河东李半仙”的名头,算是彻底立起来了。
“名”,李采臣是有了。这“利”,他也没落下。
自打从陈麻子那儿“创收”了一笔远超预期的横财之后,李采臣这腰包,算是彻底鼓了起来。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拉着白七姑,从那个四面漏风的大杂院里搬了出来。
他这人,就好个热闹,也好那口吃的。因此,他花了大价钱,直接在离着估衣街不远、最是繁华的“耳朵眼胡同”里,租下了一座二进的青砖大院!
那院子,门脸阔气,进门就是影壁,院里铺着青石板,东西厢房齐全。院子正中,还搭着一架郁郁葱葱的葡萄藤,瞅着就喜庆。
李采臣最得意的,就是这院子离着估衣街的“耳朵眼炸糕”总店,就隔着一条街!他寻思着,以后每天早上起来,溜达两步,就能吃上刚出锅的热炸糕,这日子,才叫神仙日子!
这会儿,李采臣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新买的藤椅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梆子戏,手里盘着两块从河边捡来的、磨得溜光的鹅卵石,眯着眼,正美滋滋地晒着午后的太阳。
院门,被人“笃、笃、笃”地,轻轻敲响了。
李采臣那悠闲的哼唱,戛然而止,手里的石子也不盘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冲着屋里的白七姑使了个眼色,自个儿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边,侧耳细听。
“笃、笃、笃,“门外的人还在敲。
他透过那条细小的门缝,朝外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龙虎山小道士——张承景。
只见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蓝色道袍,头发用木簪束得一丝不苟,背上,还背着个小小的青布包袱,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模样。只是那张青紫还未褪去的脸上,却写满了“纠结”、“屈辱”,以及一种“英勇就义”般的悲壮。
李采臣一看是他,当时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寻思着:“这小子,怎么还找上门来了?莫不是来分钱的?”
“笃、笃、笃,“门外的人仍在敲。
他有心想装不在家,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不行,这小子是个犟驴,今儿个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往后还指不定怎么纠缠呢。”
想到这,他“哗啦”一声,拉开了门闩。
“哟,这不是张……兄弟嘛!”李采臣脸上,立刻就堆满了假惺惺的笑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伤好利索了?”
张承景没想到门开得这么快,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本就涨红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根。他对着李采臣,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把脑袋磕得是“砰砰”作响。
“不孝徒孙张承景,拜见太师爷!”
李采臣被他这套整得是浑身不得劲儿,赶紧去扶:“哎哎哎!不是,兄弟,你又来这套!快起来!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张承景却执意不肯起,依旧趴在地上,用一种无比悲壮的语气,朗声说道:“太师爷!弟子想了一天一夜,终于想明白了!您乃是玄阳子祖师的嫡传,是上清一脉的长辈!弟子身为徒孙,理应追随在您左右,侍奉您的饮食起居,以尽孝道!还望太师爷,不要嫌弃弟子愚钝,收留弟子!”
“收留你?我说兄弟,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当我这儿是道观还是善堂啊?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来‘侍奉’?”
他说着,就准备“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彻底断了这小子的念想。
可张承景,却跟块牛皮糖似的,直接就用身子,抵住了门板,死活不让他关。
“太师爷!您若是不答应,弟子今日,便长跪于此,不起来了!”
“嘿!我这暴脾气!”李采臣一看他这副德行,那股子滚刀肉的劲儿也上来了,“你爱跪不跪!跪死在这儿,小爷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两人就这么着,一个关门,一个抵门,在门口僵持了起来。
李采臣也是来了脾气,伸手就薅住张承景的后脖领子,想把他给从门框上撕下来,扔出去!
可没承想,这张承景看着文弱,骨子里却也是个犟驴!他竟是手脚并用,跟只八爪鱼似的,死死地扒住了两边的门框,任凭李采臣怎么拽,就是不松手!
“你给我松开!” “不松!太师爷!您今天不收留我,我就不走了!”
就在李采臣看着这个赖在自家门口的“牛皮糖”,哭笑不得,正准备使出真本事,把他连人带门框一块儿给拆了的时候,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个更“损”的坏主意,就涌上了心头。
他突然松开了手,脸上,瞬间就换上了一副无比热情的笑容。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他一拍大腿,“徒孙要尽孝,这是好事啊!我这个当师爷的,怎么能拒绝呢?快!快!进来吧!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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