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将众人安顿在镇中“青禾小居”客栈,此地虽无奢华陈设,却窗明几净、雅致清幽,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想来是受恒洲佛门风气浸润,连寻常客栈都透着几分禅意。众人各自回房调息,复盘日间灵田异变与慧明法师的会面,心中皆对“地脉魔蚀”与小须弥山的实力多了几分思量,也暗忖这或许是接触恒洲主流势力的关键契机。
次日清晨,天光刚破鱼肚白,薄雾如纱般笼罩青禾镇,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微凉的湿润。顾思诚五人无需相约,便不约而同地起身,朝着镇西那片枯萎灵田而去——昨日“地脉魔蚀”的隐患未除,众人心中皆放不下此事,更想借探查之机,进一步摸清魔气源头,也与慧明法师深化信任。
远远望去,田埂之上已立着一道灰色僧袍身影,正是慧明法师。他脊背挺拔如松,俯身屈膝,指尖捻着一撮枯土,双目微闭,周身萦绕着极淡的金光,宛如一尊入定的石佛,全然沉浸在佛门神通的感知之中,连众人的脚步声都未曾惊扰。
直到顾思诚等人走近,慧明才缓缓直起身,转身看来。见是昨日相识的五人,他清俊的脸上并无意外,只单手立掌,微微颔首,行了一个简洁的佛门礼仪,语气平和:“诸位道友也来得早。”
“慧明法师早。”顾思诚拱手回礼,不绕虚言,开门见山道,“昨日听闻‘地脉魔蚀’祸乱灵田,我等一夜难安,特来看看是否有新进展。若法师探查中需我等效劳,或是缺人手相助,还请直言,我等绝无推辞。”
慧明目光扫过五人,见他们神色恳切,眼中无半分敷衍,便也坦诚相告:“贫僧昨夜未歇,以师门‘天眼通’遥观此地地气脉络,又辅以‘地听’之术彻查地脉深处,已确认魔蚀之力并非只困于此地——其源头,似在西南百里外的‘黑石山’方向。”
说罢,他将目光落在顾思诚身上,语气带着探寻:“顾施主昨日以‘能量失衡’解地脉之困,言明是‘人祸所致’,与贫僧的判断不谋而合。只是这魔气阴损,寻常手段难破,不知诸位道友对此魔气,可有应对之法?或是对探查源头,有无独到良策?”
顾思诚并未立刻作答,只对周行野微微示意。周行野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手腕一翻,一枚非金非玉、通体土黄的罗盘便出现在掌心——正是得自昆仑垣丘子传承的“寻脉罗盘”。他指尖凝注灵力,轻轻点在罗盘中央的符文之上,罗盘瞬间悬浮而起,散发出柔和却厚重的黄光,光芒如流水般渗入脚下土地。
不过数息,地下灵脉的轮廓便在黄光映照下清晰显现:主干如银带蜿蜒,支流如蛛网蔓延,原本无形的灵气流转轨迹,此刻竟肉眼可见。而在那片枯萎灵田下方,灵脉主干上赫然缠着数缕灰黑色气息,如同毒蛇噬咬,灵气流经此处时,瞬间变得晦涩滞涩,甚至有部分灵气被魔气吞噬,隐隐呈现倒流溃散之象。
“好一件探脉至宝!”慧明眼中骤然闪过精光,忍不住出声赞叹。他出身小须弥山,见过不少宗门秘宝,却也少见能将地脉显形得如此清晰的法器,这罗盘的精妙程度,绝非寻常散修所能拥有。但他心性豁达,只当是海外隐修的秘传之物,并未多问其来历,只专注于罗盘显现的地脉异象。
赞叹之余,慧明亦再次催动小须弥山秘传的“地听”神通。只见他双耳微不可察地颤动,周身金光愈发浓郁,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这一次,他感知到的不再是模糊的能量流动,而是地脉深处传来的无数细微声响——有灵脉被侵蚀的呜咽,有生机流逝的哀鸣,更有魔气吞噬灵气时,那令人心悸的“滋滋”声,每一丝声响,都印证着“地脉魔蚀”的凶险。
周行野的罗盘显形与慧明的神通感知相互印证,结果分毫不差。两人几乎同时抬手,指向地脉主干上那股缠绕不散的暗属性力量,神色皆愈发凝重。
慧明收回神通,周身金光敛去,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来:“确是‘地脉魔蚀’无疑,且施术者至少有金丹后期修为,此等规模的魔气侵蚀,绝非一两日可成。这魔气精纯又阴损,寻常修魔者根本驾驭不了,贫僧怀疑,是渊洲修魔大派暗中布局,其目的便是断我恒洲灵脉根基,借灵田枯萎制造恐慌,再趁机乱中取利,搅乱恒洲秩序。”
这番论断,与顾思诚此前基于“魔气扩散逻辑”“能量侵蚀规律”的推测完全契合。顾思诚眉头紧锁,心中一沉——他原以为只是局部的魔修作乱,此刻才知此事关乎整个恒洲的生灵安危,已容不得半分懈怠。
“魔踪既现,其心可诛,此事我等绝不能坐视。”顾思诚肃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法师,我等虽为海外散修,却也知晓‘守护苍生’的道理。那黑石山具体是何情形?我等愿随法师一同前往探查,务必揪出幕后黑手,斩断这伸向恒洲命脉的毒手!”
慧明见顾思诚等人不仅见识不凡,更有这份“路见不平”的担当,心中好感顿时大增。他自幼受佛门“慈悲护生”的教诲,以守护恒洲为己任,此刻见外来道友亦有此胸怀,顿生“同道中人”的知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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