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弃趴在窗沿,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看见林牧转身走进内院,脚步比三年前沉稳了太多,却也少了当年给他塞麦芽糖时的轻快。没过多久,林牧提着一个素色布包出来,布包是母亲生前织的粗麻布,边角已经磨得起毛。路过厢房时,他的脚步顿了顿,像被什么绊住了似的。
“好好养着。”
低沉的声音透过窗纸传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下一秒,一个青釉瓷瓶从窗缝塞了进来,落在铺着稻草的窗台上,瓶身还带着林牧指尖的余温。林弃赶紧抓起瓷瓶,瓶身很轻,上面印着天刑院药圃的标识——这是只有仙官才能领到的灵药。他拔掉木塞,一股清苦的药香飘出来,混着淡淡的灵气——是“固本培元丹”,在黑市能换半袋精米,对他这“五衰体”虽无根治之效,却能暂时稳住衰败的经脉,缓解钻心的疼痛。
他刚要凑到窗边叫一声“哥”,就见林牧的手伸了进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那触碰极快,快得像蜻蜓点水,林弃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兄长掌心的温度,对方就猛地收回手,指节泛白,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林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的衰纹比昨晚淡了些,淡金纹路还藏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是这纹路吓到了林牧?还是兄长察觉到了什么?
“近日勿近碑林,安分些。”林牧的声音冷了下来,像结了层冰,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院门口。
林弃握着瓷瓶,心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他记得三年前兄长离家时,蹲在他床边说“哥在天刑院站稳脚跟,就回来带你走”,可现在,兄长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他知道兄长在天刑院不好混——外围巡狩死亡率极高,候补仙官更是踩着刀尖往上爬,可这份刻意的疏离,还是刺得他眼睛发酸,鼻尖一痒,差点掉下泪来。
他趴在窗沿,看着林牧跟着传令兵往外走,银甲的背影在雾中越来越淡,突然注意到林牧转身时,右手看似无意地往碑林入口的方向扫了一下——一枚指甲盖大的淡青符印从他袖中滑落,像片被风吹落的柳叶,悄无声息地埋进了碑前的土堆里。符印落地的瞬间就隐去了灵光,只留下一点极淡的、类似灵气的气息,若不是他掌心的纹路突然发烫,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根本察觉不到。
“那是感知符印。”
一个念头猛地窜进林弃脑海。他在老医师的医书里见过插图,这种符印是天刑院特制的,能二十四小时监测周围的灵气波动,一旦出现异常,就会向使用者的传讯符传递信号——林牧是在奉命监视碑林?还是……在帮他掩盖昨晚的异动?
院门外,传令兵还在催促,声音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磨蹭什么?再不走误了时辰,别说候补仙官,连你这三年的功绩都得清零!”
林牧没有辩解,只是加快了脚步。走过碑林入口时,他的目光在那尊无字碑上停顿了一瞬——雾中的石碑蒙着厚厚的尘,和周围的残碑没什么两样,碑座下的枯苔都发黑了,可他的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连带着布包的带子都勒出了红痕。昨晚巡天云舸的示警信号清晰无比,坐标就在这无字碑附近,可他刚才用“探灵术”扫过,却只有一片死寂,连虫豸的气息都微弱得可怜,难道真的是算师推演出错了?还是这石碑有什么掩气的法门?
“林仙官,”传令兵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得像刀,死死盯着碑林的方向,“昨晚巡天云舸监测到此处灵气微扰,数值虽低,却带着明显的‘逆规波动’,可是有异常?”
林牧的心猛地一跳,像被针扎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挡在碑前,身体微微侧倾,刚好遮住传令兵的视线,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仙官多虑了。这碑林百年未出异动,先祖的灵气早就散了,昨晚不过是夜风卷动落叶,惊扰了碑缝里残存的一丝微弱灵气。”他说着,故意用靴尖踢了踢脚边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您看,不过是些枯枝败叶,哪来的逆规波动?”
传令兵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他刚要掏出“探灵镜”再查一次,远处突然传来巡天云舸的号角声,绵长而急促,像在催命。他脸色一变,暗骂了句“晦气”,不再纠结碑林的事:“快走!云舸要启航了!误了封缝任务,咱俩都得去天刑院领罚!”
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甲胄摩擦的脆响、传令兵的呵斥声,都慢慢消失在晨雾里。
林弃终于推开房门,快步走向碑林入口。晨雾还没散,碑林间的空气湿冷得像浸了冰水,吸一口都能冻得肺疼。他蹲下身,在林牧刚才停留的地方仔细摸索,指尖很快碰到了一块微微发热的土块——比周围的泥土暖了半分,显然刚被翻动过。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那枚淡青符印正静静地躺在里面,符面上刻着细密的天刑院符文,中心的感知阵眼还在微微跳动,像颗迷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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