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焦糊味突然飘过来,紧接着是“滋啦”的电流声,游戏厅里的灯光猛地闪了两下,随即灭了大半。
“不好!”史今瞬间站直,一脚踢掉脚底的滑冰鞋,一把抓过旁边小摊上的扩音喇叭——摊主早就慌不择路带着钱包跑路了,喇叭被他遗落小摊上,还在机械的播放“十元三串”的叫卖声。
史今的拇指按在开关上,粗粝的男声透过喇叭传出去,没有丝毫慌乱:“大家别慌,听我指挥!游戏厅的朋友先往门口走,注意脚下,别推搡!”
人群原本的骚动被这声冷静的引导压下去大半,有人下意识的抬头往喇叭方向看,却惊讶的看到个一个“女人”正用男人的声音有条不紊的指挥人群疏散。
伍六一已经冲到游戏厅门口,他那头假发早就在奔跑中丢失了,露出了原本的寸头。
他站在门口附近,引导慌乱的人群疏散,就在刚才,他伸手扶住一个差点摔倒的小孩:“慢点,跟着前面的人走,别跑!”
就在这时,卢曼从游戏厅里冲出来,脸上还沾着灰,她焦急的跟史今汇报火情:“里面线路烧了,我看了配电箱,是电线过热短路,已经冒火了!”
“该死的商家,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灭火器,只能先打了119!”
“知道了。”
“速度要快,火越来越大了!”这是一句废话,因为室内的烟雾肉眼可见的变大。
史今点点头,喇叭里的声音依旧沉稳,“已经报警了,大家再坚持两分钟,消防员马上就到!楼上朋友别往楼下挤,来得及,大家一步一步来!”
他余光瞥见一个老太太扶着栏杆不敢动,立刻对伍六一喊:“你去帮下二楼的阿姨,我在这儿守着!”
伍六一应了声,几步冲上楼梯,他动作快,却没忘了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的男声太突兀。
卢曼则跑到路口,朝着消防车可能来的方向张望,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电动城的入口——火苗已经从游戏厅的门缝里窜出来,黑烟越来越浓,呛得人咳嗽。
史今握着喇叭的手已经出汗,指节泛白,他盯着人群,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在哭,手里还攥着个变形的玩具车,身边没有大人。
他立刻穿过人群,蹲下身,尽量让自己他扫了眼四处奔逃的人群,有人被推倒在地,有人抱着头哭喊,浓烟呛得他咳嗽两声,却还是扯着嗓子喊:“跟我来!安全通道在东侧,贴着墙走!”
橘红色的火光已经舔舐到滑冰场的围栏,塑料座椅被烧得发出“滋滋”的融化声,浓烟裹着热浪扑面而来,呛得人睁不开眼。卢曼抬手抹掉嘴上的口红,原本甜软的唇线此刻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她掰开伍六一的手,声音里没了半分之前的娇俏,只剩钢七连战士特有的坚定:“里面还有人没出来,我去看看!”
“不行!”伍六一的吼声压过火场的嘈杂,他一把抓住卢曼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烟太大,能见度不足三米,你连方向都辨不清!”
话还没说完,角落里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两人同时顿住——那声音细弱,却像根针似的扎进耳朵里。
史今已经冲了过去。他弓着身子,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在浓烟里摸索,终于在围栏拐角处找到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女孩。
孩子的羽绒服被火星烧出了小洞,脸上满是泪水和烟灰。史今蹲下身,动作轻柔却迅速地抱起孩子,将刚脱下的牛仔外套裹在她身上,又扯下衣领捂住孩子的口鼻,声音尽量放软:“别怕,叔叔带你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向伍六一和卢曼,眼神锐利如在训练场下达指令:“分头行动!六一,你去清安全通道的杂物,确保出口通畅;卢曼,你沿南侧排查,注意有没有受伤的人!记住,每五分钟在出口集合一次,注意安全!”
伍六一没再反驳,他转身冲向安全通道,厚重的防火门被杂物堵了大半,他抬起脚,膝盖顶在门板上,猛地发力——“砰”的一声,杂物被踹开,露出里面狭窄却安全的通道。
他回头喊了句“快点”,又弯腰将散落的广告牌拖到一旁,确保通道不会再被堵住。
卢曼也动了起来。她贴着墙走,浓烟里隐约听到老人的呻吟声,循声过去,发现一位老奶奶倒在冰面上,脚踝肿得老高。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让老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搀着往出口走:“奶奶,跟着我,马上就出去了。”
史今抱着孩子,每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确认身后没有落下人。孩子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他穿过混乱的人群,避开掉落的装饰物,视线扫过之前和黄毛几人说笑的地方——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被踩掉的彩虹色假发套在地上,被浓烟熏得发黑。
火光越来越近,三人的身影在浓烟里交错又分开,却始终保持着默契的距离。伍六一在安全通道口守着,时不时伸手拉一把跑过来的人;卢曼扶着老人,脚步稳得像在走队列;史今抱着孩子,外套上的烟灰蹭了满脸,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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