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俄斯拨开弥漫的星尘,拖着一具残缺的尸体,行走在焦土之上。
他看了一眼那无名者的半截身躯,心中并无愧疚,只是对那过于刺眼的血痕感到些许不适。
他冷眼扫视眼前的尸山。
“第十万零四千七百六十六条生命,坠入火中。”
手中的天火大剑“哐当”一声倒在焦黑的地上,他摊开手掌,其上满是凝固的血痂。
他缓步走着,每一步都会踢到脚边的尸体。
“恶魔的杀戮,与逐火的残酷……并无不同。”
“关怀是虚假的大义者为自己的恶行所编造的词汇。
然而...世道已不同情弱者。”
脚下的土地,曾是构筑美梦的基土。
如今,每一脚踩在尸块上的触感,都违背着“美梦”二字。
但无妨。
这里已是一颗废星,不会再有人,也不会再有飘渺的梦泡。
美梦与现实已被他一同抹去。
剧院中那道赤色的斩击,已为它烙上了永恒的伤疤。
血与火,杀戮时的哀嚎……无时无刻不在将他拉回“逐火”的记忆。
只是如今,他不再是那个再创天地的救世主。
而是覆灭寰宇的恶魔。
他看着四周忽明忽暗的残余焰光,思绪没有飘远。
他已接受了现实。
“许久不见,卡里俄斯阁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
卡里俄斯平静地转过身,看着那位百年前的故人。
“吕枯尔戈斯?……还是赞达尔?”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飘渺的幻影,不,更像是一个清晰的投影。
“你算到这一切了?”
卡里俄斯并无惊讶,只是平淡发问。
对方顺着他的问题,摊了摊手。
“与其说是计算,不如问问你的记忆……你曾看见过这一幕,不是吗?”
卡里俄斯沉默着点了点头。
但看着来古士这般闲庭信步的模样,困惑还是涌了上来。
“你来此,是为了……”
来古士打断了他。
他将旧时代翁法罗斯那一战中,卡里俄斯与凯文死斗的惨烈场景,再次展现在他的面前。
望着过去那场荒谬的战斗,卡里俄斯侧过脸,声音冰冷。
“凯文不会喜欢自己的死亡被用作引导他人痛苦的源头。过去是,现在也是。”
来古士看着他,仿佛能看穿那层用以自我包裹的冰冷伪装。
“所以,您在生气……对吗?”
卡里俄斯那冷脸,已经替他作出了回答。
“不必做无意义的猜测了。我和他,都没有那种恶趣味。”
来古士顿了顿,随即轻笑出声。
“卡里俄斯阁下,如今的您,与凯文阁下……何其相像。”
卡里俄斯没有回应,静待他的下一句话。
来古士递出一枚晶莹的球体,其中倒映着凯文的面容。
“凯文阁下比您更早窥见了寰宇的黑暗。自那一日决战之前……他便坚信,您会和他一样,走上名为极端的道路。”
卡里俄斯轻笑了一下。
“过去我没得选,现在也是一样。
至于凯文……我会用世间最沉厚的土壤,安葬他的苦旅。”
闻言,来古士轻轻鼓掌。
“不错的决意。可惜,您还无法安葬他。”
卡里俄斯这才真正转过身,严肃地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等到回答。
投影消失了,只留下眼前的焦土,以及从灰黑色天际传来的呼唤:
“我会在亚德丽芬……静候您的到来。”
……
长久的沉默,与杀戮带来的沉重疲惫,让他无力地靠在了尸堆旁。
右手无意识地摸索着身侧。
可触到的已不再是故乡随手可及的芳草地,而是冰冷粘稠的血泊,与僵硬肢体的触感。
卡里俄斯盯着那些血迹与残躯,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渐渐冷却的血液,变成了某种黏稠而固执的存在,包裹着他,让他沉沉坠入了一片虚无的梦中。
...
与其说是卡里俄斯的梦,不如说是他看见了更多无辜惨死于他剑下的人。
卡里俄斯记不知道他们的名讳...生者大义,死者体大...
他已无心追寻名字。
这些都是他们的人生,却以悲剧的形式在他梦中上演。
...
我曾以为,“恶魔”只是个词。
是人们用来装载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恶意,无法承受的悲剧所造就的容器。
家族的长辈在炉火边低声传唱那些歌谣,白的发,漆黑的衣,蓝黑色的血,带来灾厄与毁灭的阴影。
我听着,像听遥远国度飘来的风雪声,知道它冷,却不曾真正触到皮肤。
我和萨拉说起这些时,总是笑着摇头,手指缠绕着她栗色的发梢。
“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恶魔。”
厨房的窗开着,下午的阳光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
“只有被黑暗吃掉的人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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