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仁来不及多想,体内精纯灵力已毫不犹豫地汹涌灌入伞中,
与冷清欢残存震荡的灵力迅速汇合、稳定。
刹那间,伞面灵光大盛,光华内敛,那原本因受击而紊乱、
细微散逸的波动彻底消失无踪,两人的气息仿佛被这片天地彻底抹除。
那几条失去了目标的触手在空中茫然地挥舞了片刻,
最终悻悻地缩回了翻涌的海水之下。
危机暂解。
温天仁这才意识到自己仍紧握着对方的手,掌心传来女子手背肌肤的微凉与细腻。
他立刻松了几分力道,却未完全放开伞柄,沉声道:
“冷道友,得罪了。只是这伞,恐怕需你我二人共同维持灵力,
方能完全掩盖气息,避过这些孽畜的感知。”
冷清欢在他手覆上来的瞬间,身体便是一僵。
骤然靠近的距离让她能闻到近在咫尺的、
同样清冽却属于男子的独有气息,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而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与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她耳根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但常年历练出的心性让她迅速压下异样,冷静下来。
她默不作声地将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按在伞柄上方,与温天仁的手隔开,
随即,被温天仁握住的那只手悄然却又坚定地抽离了出来。
“前辈,无妨。”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只是略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此便好。”
温天仁只觉手下一空,掌心还残留着女子手背肌肤的微凉与细腻触感。
见她此举,立刻明白了对方刻意保持的疏离,心中不由自嘲一笑。
自己方才情急,竟忘了掩饰,
下意识便如昔日对待清欢那般直接出手,着实唐突了。
他竟一时忘了平时的机敏,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掠过心头,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抬起,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冷清欢眼中,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在她心底激起了层层带着苦涩的涟漪。
(他……他方才摸鼻子的动作……)
记忆如同挣脱枷锁的幽魂,
猛地将她拖回了那座终年笼罩在无形压力下的岛屿——圣魔岛。
那是在岛中一处荒废已久的偏殿死角,
嶙峋怪石与疯长的幽暗植物构成了天然的屏障。
这里是温夫人——那位同样身不由己,
却仍在暗处给予他们些许无声庇护的女子,
所能为他们争取到的、为数不多可以短暂喘息的地方。
那已不知是第几次,她在角落里蜷缩着,
无声地任由泪水冲刷着内心的恐惧与绝望,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离开此地后,继续戴上那副麻木冰冷的面具。
细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她猛地一惊,
迅速擦干泪痕,周身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小兽。
回头,看到的却是同样一身狼狈的温天仁。
紫色的少主服饰上沾染着暗沉的血迹与尘土,
嘴角破裂,脸色苍白,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修炼。
看到他,她下意识想掩饰自己哭过的痕迹,有些窘迫地别开脸。
但目光触及他身上的伤,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赧立刻被更强烈的担忧取代。
她几乎是立刻起身,快步上前,沉默地拉过他,
熟练地从角落隐藏的暗格里取出伤药和清水。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着伤口,动作轻柔,眉头却紧锁着。
终于,她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又去硬撑了。”
温天仁看着她专注而担忧的侧脸,感受着伤口传来的清凉药力,
一股混合着狼狈与暖意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是藏不住那份强撑的倔强。
听到她的话,他下意识地、带着几分被看穿后的不好意思,
抬手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
“我……就想再努力一点。”他声音有些沙哑,
避开她责备的目光,望向晦暗的殿顶,
“也许……也许再强一些,师尊就会满意,我们……或许就能有机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含义,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渺茫的,挣脱这华丽囚笼,接触外界,获得一丝真正自由的可能。
空气瞬间凝固了。希望这个词,在圣魔岛是奢侈且危险的。
两人陷入了死寂的沉默,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以及殿外隐约传来的、代表着六道极圣无上权威的某种能量波动。
他们都知道,出了这个角落,他们依旧需要时刻警惕,互相漠视。
所有的依赖与脆弱,都必须被严密地封存起来,如同从未存在过。
真正与温天仁的互相陪伴是在那次——
那是在温天仁正式被立为圣魔岛少主,初入结丹期不久之后。
她,连同数名资质上佳的女修,被六道极圣亲自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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