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它那小小的身体,在纯净翠绿光芒的包裹下,如同乳燕投林,又如同倦鸟归巢,带着一种源自本能的、毫无保留的亲近和依赖,朝着白惊鸿的方向,笨拙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扑了过去!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玉石般清脆质感、却又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稚嫩声音,如同天籁,在这片绝望的焦土之上,清晰地响起:
“爹——!”
爹?!
这一声呼唤,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在场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阿土猛地一震,沉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愕!
魔将残魂的光影瞬间僵直,如同被万劫剑意钉在了原地,连闪烁都忘记了!魂核深处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爹?!这净化石婴…管万劫剑主白惊鸿…叫爹?!这他娘的…是什么辈分?!什么剧情?!
而作为当事人的白惊鸿…
这位在归墟敢给焚天魔尊“差评”、弹指间湮灭万劫剑意的万劫剑主,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脸上的错愕和茫然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言喻的表情所取代!那表情混杂着极度的震惊、荒谬、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石破天惊的称呼所击中的、手足无措的…慌乱?
他拎着酒葫芦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抬起,似乎想挡住那扑来的石婴,又似乎想确认这不是幻觉。身体更是本能地想要后退一步。
然而,就在他这极其细微的、想要后退的动作带起的衣袖晃动中——
叮铃…当啷…
几块小小的、灰扑扑的、棱角分明、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碎石块,从他宽大破旧的道袍袖口中,毫无征兆地跌落出来,砸在脚下焦黑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几块碎石,颜色灰暗,质地粗糙,与青禾原随处可见的焦黑碎石似乎并无不同。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它们的断口处,隐隐残留着极其古老、极其细微的、仿佛被某种强大力量瞬间摧毁的法则纹路痕迹!
这些碎石块,正是当年在万龙冢入口,白惊鸿那一道试图斩断白泽“青蚨婚书”的万劫剑意,被白泽屈指弹碎后,崩飞溅射、最终被白惊鸿无意间卷入袖中的…石傀残片!
此刻,这些蕴含着万劫剑意残留气息、也沾染了一丝白泽无上魔念、更在归墟死寂中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石傀残片,跌落在青禾原这片被魔神死气浸染、又被阿土以青蚨钱“流转生息”法则微弱滋养过的焦土之上…
仿佛是一个被无意间触发的、跨越了时空的…轮回之扣!
那扑向白惊鸿的玉石婴儿,纯净的目光似乎也被那跌落的碎石块吸引,微微偏了偏“头”。它掌心那个暗金色的“净”字,光芒似乎更加柔和了几分,隐隐与那些碎石块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法则波动,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爹——!”
石婴再次发出那清脆孺慕的呼唤,小小的玉石身体,已经扑到了手足无措的白惊鸿面前,伸出那双小小的、温润的玉石手臂,似乎想要抱住他的腿。
白惊鸿的身体彻底僵住。他低头,看看脚边那几块灰扑扑的石傀残片,又看看眼前这个扑到自己面前、掌心带着“净”字、纯净无瑕的玉石婴儿,那张醉醺醺的脸上,表情精彩得如同打翻了染缸。
震惊、荒谬、茫然、一丝慌乱…最终,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认命的…古怪神情。他拎着酒葫芦的手,最终没有去挡,也没有去抱,就那么僵在半空,任由那小小的玉石婴儿,用温润的玉石身体,轻轻贴在了他沾满酒渍和尘土的旧道袍下摆上。
“净…净…” 石婴发出满足的、含糊不清的呓语,小小的脑袋在白惊鸿的袍角上蹭了蹭,掌心的“净”字光芒温润流淌。
阿土的目光,从石婴身上,移到了地上那几块灰扑扑的石傀残片上,又移到了白惊鸿那僵硬的、写满“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多了个石头儿子”的脸上。他沉静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法则的丝线在交织、推演。
“石傀…残片…归墟…剑意…”
“焦土…青蚨…生息…流转…”
“死极…而生…净…从劫中来…”
他低声自语,每一个词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怀中的青蚨钱,温润的嗡鸣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在印证着他的明悟。
魔将残魂的光影终于从极度的震撼中缓过神来,魂体剧烈地波动着,看看那抱着白惊鸿袍角的石婴,又看看地上那几块破石头,再看看白惊鸿那张堪称“万古奇观”的懵逼脸,魂核深处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他娘的…也行?!石头认爹?!万劫剑主…喜当爹?!这青禾原…怕不是被魔神死气…熏出幻觉了吧?!”
他魂体猛地一哆嗦,决定离这诡异的地方远点,光影一闪,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焦土之上,死寂被打破,又被一种更加古怪、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寂静所取代。
白惊鸿僵硬地站着,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袍角上的玉石儿子。小家伙似乎很满足,蹭了蹭,竟然…不动了?那纯净的乳白色光晕眼眸也闭上了,仿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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