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税法如同一道惊雷,在桃花县的上空轰然炸响。
“凡有田者,按实际田亩征税,一体纳粮!隐匿田亩者,一经查实,田产充公,主事者流放三千里!”
衙门口的告示板前,每一个从识字人嘴里听到这几行字的百姓,都先是震惊,而后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而这消息传进那些高门大院,则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凛冬风暴,让那些终日养尊处优的地主乡绅们,瞬间如坠冰窟。
桃花县的天,要变了!
一时间,城中几大望族的府邸内,灯火彻夜通明。
往日里为了争夺一分利益而明争暗斗的乡绅们,此刻却破天荒地聚在了一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愤怒。
“这林昭是疯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动我们的根基?”一个胖得流油的员外猛地一拍桌子,肥肉乱颤。
“按实际田亩征税?他怎么不去抢!我王家三代人开垦的千亩良田,难道要尽数交给他不成?”另一人咬牙切齿,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诸位稍安勿躁,”坐在主位上的,是城中最大的地主,王文远。
他年过半百,面容清瘦,一双三角眼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这林昭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拿我们开刀立威罢了。他一个外来户,无根无基,真把我们得罪狠了,他这县令的位子也坐不稳。”
“王兄说的是,可眼下这火已经烧到眉毛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王文远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硬抗,是下下策。他既然要立威,我们就给他个面子。明日,我们几家联名,备上一份厚礼,去‘拜访’一下这位新县令。就说,我们愿意‘捐银助政’,支持县尊大人推行新政。”
众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高!王兄此计甚高!”一个乡绅抚掌赞叹,“我们捐一笔银子,卖他个人情。他收了银子,总不好再对我们赶尽杀绝。这‘一体纳粮’之事,想必就能通融一二了。”
王文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察的冷笑:“正是此理。他要的是政绩,我们给他钱,让他有钱去修桥铺路,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田亩……呵,自古以来,官府的税册,不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么?”
众人纷纷附和,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昭收下银子后,对他们感恩戴德,将新税法抛之脑后的情景。
阴霾笼罩的密室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次日清晨,县衙后堂。
林昭正在翻阅桃花县往年的税收卷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苏晚晴在一旁为他研墨,轻声道:“这些卷宗,水分太大,几乎没有参考价值。许多豪绅名下只有几十亩薄田,可家里的用度,比皇亲国戚还要奢靡。”
话音刚落,楚月便从门外快步走入,神色古怪地禀报:“大人,王文远带了几个城中乡绅求见,说是……要捐银助政。”
苏晚晴闻言,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诮:“捐银助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们这是想用一笔小钱,买断未来的税赋,换取法外开恩的特权。”
林昭放下卷宗,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我岂有不收之理?正好,鱼儿自己跳进了锅里,那就添柴加火,给他们点甜头尝尝。”
楚月有些担忧:“大人,若是收了他们的钱,新税法之事,恐怕就不好再强硬推行了。”
“谁说我要放弃新税法了?”林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眼中精光一闪,“我要让他们亲手,把自己的底细送到我面前来。”
会客厅内,王文远等人正襟危坐,个个身穿华贵的绸缎,气度不凡。
见到林昭走进来,他们立刻起身,满脸堆笑地拱手作揖。
“我等见过县尊大人!”王文远率先开口,姿态放得极低,“听闻大人初到桃花县,便立志革新,我等身为桃花县的一份子,深受感召,愿为大人分忧。这是我们几家凑的一点心意,共计白银三千两,恳请大人笑纳,用以修缮城防,造福百姓。”
说罢,一个家丁便呈上一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
林昭看了一眼箱子,并未立刻表态,而是不紧不慢地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仿佛那三千两白银在他眼中,还不如这杯热茶来得重要。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王文远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开始打鼓。
这年轻的县令,不按常理出牌啊!
良久,林昭才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诸位乡绅的拳拳之心,本官心领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捐银助政,是义举,本官理应嘉奖。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一一扫过众人:“本官推行新税法,是为了公平。若因诸位的义举,便对诸位网开一面,岂不是对其他百姓的不公?本官可不想落下一个‘欺软怕硬’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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