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山满楼,这句诗词此刻成了越州清河江畔最真实的写照。
远处的雷鸣不再是沉闷的鼓点,而是化作了万马奔腾的咆哮,每一次炸响都仿佛在催促着死神的脚步。
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稀稀落落砸下,打在人们滚烫的脊背上,却瞬间被蒸腾的热气化为乌有。
林昭的目光从昏暗天际收回,落回眼前这条灯火长龙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泥土与水汽的腥味灌入肺腑,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昂扬斗志。
“系统,这就是‘大型项目统筹术’的力量吗?”他在心中默念。
话音刚落,他的视野仿佛瞬间被数据化。
眼前数千人挥汗如雨的场面,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忙碌,而成了一幅可以无限放大和分析的动态沙盘。
“东南三号桩基,第三组,速度慢了!那里的土质松软,用短桩,打密些!赵世安,派人过去指导!”
“西侧坡面,沙袋堆砌角度不对,这样会产生应力集中点!第五、第六队,听我口令,从底部开始,向内收三寸,形成缓坡!”
“传令下去,所有火把向堤坝内侧移动五尺,外侧留下观察哨即可!节省火油,也避免烟雾影响外侧施工!”
一道道指令从林昭口中清晰而迅速地发出,不带一丝犹豫。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穿透了嘈杂的人声和渐起的风雨声,精准地送入每一个需要它的人耳中。
起初,人们只是下意识地听从这位与他们一同扛沙袋的大人的命令。
但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其中的神妙之处。
原本拥堵的运料小道,在他的调度下,人流往来如织,却再无碰撞;原本效率低下的几个工段,被他拆分重组,或增派人手,或改良工序,速度陡然提升了三成不止!
赵世安这位干了一辈子工程的老匠人,此刻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手持图纸,张着嘴,看着林昭在堤坝上快步穿行,时而俯身检查铆钉,时而远眺调整人力,仿佛不是一个文官,而是一位浸淫此道百年的工程宗师。
“神了……真是神了……”赵世安喃喃自语,“老夫规划的流程,已是极限,可林大人他……他竟然能在此基础上,再度优化!他……他看的不是图纸,他看的是整个大堤的‘势’啊!”
他哪里知道,在“大型项目统筹术”的加持下,林昭眼中看到的,是每一块土石的承重极限,是每一队人力的疲劳阈值,是整个工程最优化的解法。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智慧,而是近乎于“道”的境界!
百姓们或许不懂什么叫“应力集中”,什么叫“流程优化”,但他们能最直观地感受到,在林大人的指挥下,活儿干得顺了,心里也更踏实了。
之前因李知州谣言而产生的最后一丝疑虑,此刻已烟消云散。
人心,彻底凝聚!
然而,就在军民士气高涨,工程进度一日千里之时,阴影中的毒蛇,终于露出了它最致命的獠牙。
子时将至,夜色深沉如墨。
大堤最西侧,一处相对偏僻的坝段,几个黑影借着暴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了上来。
他们并非流民,动作敏捷,目标明确,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为首那人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裹,里面赫然是几包黑色的粉末。
“就是这里,这是整个大堤泄洪闸的基座,只要毁了这里,不用等洪峰,光是现在的江水倒灌,就能让大堤从内部溃烂!”他压低声音,对同伴下令,“动作快!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正是李知州的毒计。
他深知林昭已经赢得了民心,强行阻挠只会引火烧身。
于是,他勾结顾远舟的残党,派出了最精锐的死士,目标直指大堤最脆弱、也是最核心的部位——泄洪闸基座!
一旦成功,清河大堤将不攻自破,林昭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他本人更会背上“好大喜功,致使万民罹难”的千古骂名!
死士们动作娴熟地在基座的几个关键石缝中埋设火药,脸上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这已是十拿九稳的绝杀。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几十丈外,堤坝的最高处,林昭的身影如一尊雕塑,屹立在狂风暴雨之中。
他的目光,并未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而是死死地锁定着这片看似平静的黑暗角落。
“大人,您已经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了,那边……有什么问题吗?”柳如是撑着一把几乎要被风吹散的油纸伞,艰难地靠近林昭,低声问道。
她刚刚送来李知州与死士头目接头的确切情报。
林昭没有回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个优秀的猎人,不仅要知道猎物在哪里,更要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森然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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