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三响,春祭大典准时开启。
太庙之内,百官肃立,青铜鼎中升腾的香火缭绕如云,将每个人的面容都笼罩在一片肃穆而诡谲的阴影里。
林昭来了。
他没有穿那身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袍,仅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无龙纹布衣,素净得像个前来祭拜祖先的寻常百姓。
他手中持着三支线香,步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历史的脉搏上,缓缓步入太-庙正殿。
百官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齐刷刷地缠绕在他身上,或敬畏,或惊疑,或怨毒。
位列宗亲之首的安王李承允,此刻正深深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手持燃香,对着李氏列祖列宗的牌位焚香祝祷,神情虔诚得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着那尊象征着皇权天命的传国玉玺。
“吉时已到!”主祭官尖锐的嗓音划破凝滞的空气,“请玺,行礼!”
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是号令!
殿外,原本庄严肃穆的雅乐骤然变调,化作金铁交鸣的刺耳杀声!
火光冲天而起,将漆黑的夜幕撕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
三十六名伪装成乐工的死士,眼中爆发出狼一般的凶光,他们从乐器箱中抽出淬毒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翻了殿门守卫,目标明确,状若疯魔,直扑高台之上的玉玺!
百官惊骇欲绝,尖叫声与桌案倾倒声响成一片,整个太庙大殿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李承允的眼中闪过一抹狂热的喜色,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只要夺得玉玺,振臂一呼,这天下就将重归李氏之手!
然而,他的喜色仅仅维持了半息。
“咻——”
一声尖锐的铜哨声响彻夜空,其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所有嘈杂的绝对命令。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潜伏在太庙殿顶梁柱与斗拱阴影中的黑影动了!
数十名早已就位的屯卫军士,手持早已上弦的劲弩,对着下方冲锋的刺客,扣动了扳机!
“噗!噗!噗!”
弩-箭破空,带起一连串沉闷的入肉声。
六名冲在最前的死士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强大的冲击力钉死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鲜血瞬间浸染开来,如同一朵朵妖冶的死亡之花。
剩下的刺客骇然变色,攻势为之一滞。
他们尚未反应过来,四面宫墙之上,火把骤然亮起,亮如白昼!
无数手持长-枪,身披铁甲的士兵从黑暗中涌现,将整个太-庙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名女将,银甲红袍,英姿飒爽,正是楚月!
她亲率义军铁骑,封锁了所有出口,断绝了最后一丝生路。
瓮中捉鳖!
李承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华贵的朝服。
但他毕竟是枭雄心性,强撑着最后的镇定,猛地跨前一步,抽出腰间佩剑,对着林昭高声喊道:“陛下!此乃乱党袭庙,意图颠覆!臣愿率众护驾,诛杀此獠!”
他演得声情并茂,竟是想在最后关头,将自己从这场谋逆中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想反咬一口,博一个护驾有功的忠臣之名。
林昭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不必了,李承允。”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冰冷而平静,“你的人,一个都没逃掉。”
他侧过身,对身后的柳如是示意。
柳如是会意,缓步上前,将一幅长长的卷轴,“哗啦”一声,在李承允面前猛然展开!
长卷铺陈于地,上面赫然是李承允数月以来与各地方旧贵族、藩王联络的密信副本,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
其后,是三十六名刺客的详细名单,籍贯、师承、家人,无一疏漏!
更致命的是,在卷轴的末尾,还附着一张精细的图纸——那是一枚私下雕刻的“大炎重兴”印玺模型图,与那传国玉玺竟有七分相似!
林昭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剐在李承允的脸上。
“你说,你要率众护驾,恢复正统?”林昭的声音愈发冷峻,带着一丝嘲弄,“可笑的是,这个所谓的‘正统’,连你自己都不信。”
他伸手指着那图纸,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承允的心上:“你准备了两枚玉玺。一枚,是想从这里抢走的;另一枚,是你早就私刻好的备用。告诉我,李承允,到底哪个,才算是真的‘正统’?”
真相败露,最后的伪装被无情撕碎。
李承允浑身剧震,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于地。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你们这些泥腿子也配谈正统?我李家血脉,统治这片江山八百年!岂是你一个桃花村的村夫能取代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然而,话音未落,殿外,广场之上,突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雷动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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