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房,屏退左右,只留桂姨一人在旁。于凤至强撑着的镇定才松懈下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指尖也微微发颤。并非全然是伪装,这具身体确实虚弱不堪,方才那番心智交锋更是耗神费力。
“夫人,您快躺下歇歇。”桂姨心疼地扶她坐下,递上温热的参茶,“您方才……真是吓了奴婢一跳。杨总参议和常省长那脸色,可真是不太好看。”
于凤至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来,稍稍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她抿了一口,参茶的微苦在舌尖蔓延,让她精神稍振。
“桂姨,”她抬起眼,看向这位显然是原身心腹的妇人,语气放缓,“如今府里府外,情况究竟如何?我病了这一场,许多事都模糊了。你跟我仔细说说,尤其是……少帅和杨总参议、常省长他们之间。”
桂姨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夫人那双清澈却不容置疑的眼睛,再想到她刚才在议事厅门口那不卑不亢的样子,终究还是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知道的内外情形一一道来。
无非是些下人间流传的零碎信息:杨总参议如何以“老臣”、“叔父”自居,对少帅的决策多有掣肘;常省长如何与杨总参议走得近,把控着不少政务和铁路交通;少帅如何年轻气盛,有时想有所作为,却常被两位“老成持重”的叔叔劝回;还有大帅旧部中,有人支持少帅,也有人更听杨总参议的招呼……
“还有……”桂姨迟疑了一下,“听说日本人那边,近来活动也很频繁,好像……好像分别找过杨总参议和少帅……”
于凤至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如此!内部权力未稳,外部强敌环伺,历史正在沿着它既定的轨道滑行,只是细节更为鲜活,也更为惊心。
她必须做点什么,更快地做点什么。但眼下,她孤立无援,除了一个“少帅夫人”的空名和一份超前的历史认知,几乎一无所有。
人才!她首先需要能为自己所用、理解自己意图、并能付诸行动的人才!可在这1928年的奉天,她一个深宅妇人,去哪里寻找?
忽然,一个名字如同电光石火般窜入她的脑海——郭松龄!
不,不对。郭松龄反奉失败已于前年被杀。这是于凤至记忆里的憾事,也是张学良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疤。那么,郭松龄的旧部呢?那些同样怀有救国理想、却因兵败而散落四方的军官们?他们其中,是否有可堪一用之人?又或者,历史上未来那些闪耀的名字,此刻是否已有部分身处东北,或即将来到东北?
她努力回忆着论文资料和看过的各种传记。有些名字模糊不清,有些则相对清晰。
“桂姨,”于凤至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问道,“咱们府上近日可采买些什么?或者,奉天城里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我闷得慌,想听听外头的消息。”
桂姨只当她是真闷了,便絮絮叨叨说起些家常:哪家商号来了新料子,哪家饭馆出了新菜式,又有哪些南方的先生学生来了奉天,说是要考察实业或者谋差事……
“哦,对了,”桂姨想起什么,“前几天,听门房老赵说,有个从南边来的年轻先生,姓黄(化名),拿着什么推荐信想求见少帅,说是曾在广州什么军校学过军事,想投效东北军。结果被杨总参议的人挡了回去,说是来历不明,不予录用。那先生似乎盘缠用尽,还在城西的小客栈里困着呢,唉,也是个不容易的……”
于凤至的心猛地一跳!军校毕业?投效东北?被杨宇霆的人拒之门外?
她几乎立刻确定,这人很可能是个历史上被埋没的人才,或者是某个未来名将的早期轨迹!即便不是,一个受过正规军事教育、有心报国的年轻人,也值得一见!
“姓黄?哪家客栈?”于凤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好像……是叫‘聚贤’客栈吧?挺破旧的一个小地方。”桂姨有些奇怪夫人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于凤至点点头,不再多问,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她不能直接以少帅夫人的身份去一个小客栈见一个被拒之门外的人,太引人注目,也容易授人以柄。
需要一个更隐蔽、更自然的方式。
次日清晨,于凤至以“病体初愈,需散心透气”为由,请示了婆婆,获准后,只带了桂姨和两名可靠的护卫,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出了帅府。
她没有去繁华的商业区,也没有去日本人聚集的租界,而是让司机往城西的老城区驶去。美其名曰“看看市井烟火,忆忆父亲当年创业之艰”。
汽车在狭窄嘈杂的街道上缓慢行驶。于凤至透过车窗,仔细观察着这座1928年的奉天城。街面上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但行人脸上大多带着一种隐忧和惶惑。报童挥舞着报纸,喊着关于“日方抗议”、“华北局势”等骇人标题。偶尔有穿着和服的日本侨民趾高气扬地走过,或是有日本军车呼啸而过,引来一片侧目和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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