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继续道:“识字,不是为了吟风弄月,是为了能读懂家书、看懂契约、明辨是非,不被人轻易蒙蔽。算术,不是为了成为账房,是为了管理家业、规划用度,心中有数。医药,不仅可照料家人安康,或许能在危急时刻救人一命。律法,是让我们知晓何为权利,何为义务,懂得保护自己与家人。博物,是让我们了解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天地运行,万物生长,其理至妙,开阔的不仅是眼界,更是心胸。”
女孩们听得入神,这些话语,她们从未在母亲、嬷嬷或任何长辈那里听到过。
“或许有人会说,学这些,于女子前程无益。”李晓晓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我问你们,若遇家道中落,一身所学,可否成为你们安身立命的依凭?若遇夫君远行,你们可否独立支撑门户,教养儿女?若遇不平之事,你们是只能暗自垂泪,还是可以据理力争?”
“这个世界很大,远不止后宅方寸之地。有浩瀚的书海,有壮丽的山河,有精妙的技艺,有待解的谜题。你们的人生,也不应只被一种模式所定义。”她的目光变得深远,“教育,给予你们的不是嫁妆,不是依附他人的资本,而是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能独立思考、自主选择的能力和勇气。是让你们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仅仅是某某人的夫人,某某人的母亲。”
“一个国家,若有一半的人口心智蒙昧,才能埋没,这个国家便如同折翼之鸟,无法真正翱翔于九天。”李晓晓的语气变得庄重,“女子受教育,提升的不仅是个人,更是家庭的门风,是后代的教养,最终,是整个民族的气象与未来!这,便是我们在此的意义。”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女孩们的心中漾开一圈圈涟漪。一些孩子的眼中开始闪烁起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被点亮的求知欲,是被唤醒的自我意识。
“从今日起,忘掉那些‘女子本该如何’的束缚。”李晓晓最后说道,嘴角泛起一丝鼓励的笑意,“在这里,你们只需记住,你们是学生,是探索者,是未来无限可能的缔造者。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们不仅能经营好自己的生活,更能用你们所学,去影响和帮助更多的人,让世人看到,女子之力,亦可擎天。”
第一堂课,没有之乎者也,没有枯燥的教条,有的只是推心置腹的引导和振聋发聩的宣告。当李晓晓宣布下课时,许多女孩仍沉浸在方才的话语中,久久没有动弹。
她们看着那位站在前方,气度从容、目光睿智的镇国公夫人,仿佛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她们从未想象过的女性形象。一种模糊的渴望,在心底悄然滋生。
消息很快传开,镇国公夫人第一堂课的内容,不出所料地再次引发了外界激烈的争论。辱骂鄙夷者有之,讥讽嘲笑着有之,但亦有一些沉默的思考者,开始重新审视女子教育的意义。
学堂的大门已然开启,尽管初时门庭冷落,但思想的种子一旦播下,便会在时代的土壤中,顽强地生根发芽。李晓晓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前路必然布满荆棘,但她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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