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岸废墟的压抑地带,地形再次变得开阔。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深秋的风卷过枯黄的野草,发出连绵的沙沙声。远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不同于自然地貌的巨大轮廓——那不是倾颓的废墟,而是由相对完好的、高耸的建筑物组成的城市剪影。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任何关于文明复苏的微弱幻想都迅速破灭。
城市外围,原本应该是郊区或工业区的地方,布满了粗暴改造的痕迹。废旧车辆、集装箱、甚至残破的建筑碎块被胡乱堆积、焊接,形成了粗糙但连绵的防御工事和路障。工事上喷涂着狰狞的涂鸦和统一的黑色标志——一个抽象的、形似尖塔的图案,被三道闪电般的斜纹贯穿。
“确认黑塔势力控制区外围警戒线。”陈默的声音在主控室响起,冷静中带着凝重,“标志与铁砧港战役中观测到的黑塔标识一致。防御工事虽然粗糙,但结构完整,有人员巡逻迹象。”
偕明丘立刻将隐匿等级提升到最高,悬停在远超常规观测距离的极限边缘。灵枢的光学迷彩与坤舆的地脉扰流全力运转,同时,所有主动探测设备切换至被动接收模式,只分析反射和泄露的能量与信号。
高分辨率镜头拉近,城市边缘的景象清晰起来。
那些防御工事上,确实有身着杂乱但统一佩戴黑色臂章或头巾的武装人员在巡逻。他们装备着改造过的枪械,眼神警惕,时不时望向荒野和天空。工事内部,可见简易的了望塔、火力点,甚至有几辆加装了钢板和重机枪的皮卡车。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城市内部,尤其是几栋最高的摩天大楼楼顶,巨大的黑色旗帜正在迎风招展。旗帜上正是那个尖塔与闪电的标志,在灰白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目。其中一面最大的旗帜,悬挂在原市政厅或某栋标志性建筑的顶端,仿佛在宣告着无可置疑的统治权。
“城市主体结构损坏程度中等偏轻,许多建筑外壳相对完好,但窗户大多破碎或被封死。”陈默分析着图像,“街道上有规律性巡逻队,主要交通节点有固定哨卡。能源供应……检测到多处集中且稳定的能量源,应该是修复并改造了旧时代的电厂或能源枢纽。部分区域有工业生产活动迹象。”
“生命信号密度高,主要集中在几个被加固的街区,疑似是黑塔核心人员及其附属人员的居住区。其他区域生命信号稀疏,且能量读数偏低,可能居住着被控制的普通幸存者或奴隶。”7号补充道。
林汐的密钥感知小心翼翼地向前延伸,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她不敢深入城市核心,只在外围防御工事区域谨慎地接触。
反馈回来的情绪复杂而压抑:
· 巡逻士兵:麻木的警惕、隐隐的疲惫、对上级的畏惧、以及对荒野和内部的双重不安。他们的意识如同绷紧的弦,带着铁锈般的钝感。
· 工事内隐约可见的、衣着破旧、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深沉的麻木、绝望、饥饿感、以及被严密压抑的、几乎快要熄灭的恨意与恐惧。
· 更深处,城市内部传来的、模糊的集体意识场:一种混杂着暴力崇拜、资源争夺、森严等级和微弱享乐主义的浑浊浪潮。其中,有几个节点散发着格外强烈的贪婪、冷酷与掌控欲,如同污浊漩涡中的几个黑洞。
没有善意,没有希望,只有最赤裸的丛林法则和金字塔式的压迫。这就是黑塔,第三类密钥“掠夺/扩张”法则最直观、最野蛮的践行场。
“与铁砧港时期相比,这里的黑塔组织更庞大,结构更严密,控制力更强。”林汐收回感知,脸色有些苍白,“而且……他们似乎在这里找到了某种‘稳定’的掠夺-再生产模式。利用城市残存的基础设施,控制人口和资源,维持着一种……残酷但有效的运转。”
陈默调出对比数据:“能量活动模式与铁砧港有相似之处,但规模更大,且多了工业生产的迹象。这里可能是黑塔的一个重要据点,甚至是……总部之一?”
“有飞行器起降平台。”陆澈指着一处被清理出来的开阔广场,那里停放着几架旋翼损坏或被改装过的直升机,还有一些覆盖着帆布、形状不规则的大型物体,“空中力量存在。”
“地下能量管网有异常活跃节点,疑似军火库、能源核心或指挥中心。”坤舆也传来感应,“城市下方有部分地铁隧道或地下设施被加固利用。”
这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组织严密、扎根于城市废墟的掠夺者巢穴。与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不同,黑塔在这里展现的,是一种制度化的暴力和系统性的剥削。
“我们之前获取的传闻,‘西边来的货没到位’、‘内部不稳’……如果指的是这里,那么这种‘不稳’可能被更严密的控制和高压所掩盖,或者发生在更高层级。”陈默沉吟道,“那样的动摇者,在这种环境下,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清除。”
就在这时,监测设备捕捉到城市南部,一列车队正卷起烟尘,从荒野方向驶向城市外围的一个检查站。车队由几辆装甲卡车和越野车组成,卡车后厢盖着厚重的篷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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