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平原,九柱擎天。
林玄踏出万鬼窟的瞬间,天地间的法则仿佛都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幽冥死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轮回”气息。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吸入了万千生灵前世今生的碎片。
他停在平原边缘,混沌真视全力开启。
灰蒙视野中,那九根通天巨柱不再只是物理存在,而是化作了九道贯穿天地的法则锁链!柱身那些扭曲的符文,此刻清晰显露出真容——那是用无数生灵的“轮回印记”篆刻而成的禁制,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某个灵魂生生世世的悲欢离合。
而平原中央那座祭坛,更是被密密麻麻的因果丝线缠绕,如同一个巨大的茧。茧的中心,幽月的身影若隐若现,她周身被九道漆黑的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连接着九根巨柱的顶端。
“九幽锁魂印的完全形态……”林玄眼神凝重。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禁制,而是将幽月变成了整个“轮回禁阵”的核心阵眼。要救她,不仅要斩断锁链,更要同时破开九根轮回柱——否则任何一根柱子的反噬,都会瞬间通过锁链传导到她身上,让她魂飞魄散。
“棘手。”
林玄低语,却没有犹豫。他迈步踏入平原。
第一步落下,异变陡生。
脚下的黑色土地突然软化、翻涌,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抓向他的脚踝!那些手臂上还残留着生前的衣饰碎片,有僧袍、有战甲、有布衣……它们来自不同时代、不同身份,唯一的共同点是掌心都刻着一个扭曲的“轮”字印记。
“轮回之地的守墓者……”林玄挥剑斩断最先抓来的十几条手臂,断臂落地后却化作黑烟,重新没入土中。而更多的手臂正源源不断涌出。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轮回法则的显化。这些手臂的主人,都是曾经试图闯入轮回之地、最终被吞噬同化的生灵。它们已失去自我,只剩下“阻止后来者”的本能。
林玄索性不再纠缠,星移步展开,身形化作残影在手臂丛林间穿梭。但越靠近平原中央,手臂的密度越大,甚至开始凝聚成完整的人形虚影!
一个披着残破袈裟的僧侣虚影拦住前路,双手合十:“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声音空洞,却带着直透神魂的蛊惑力。林玄脚步微顿,意识竟有刹那恍惚——前世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那些属于九幽魔帝的杀戮、征战、孤独……如潮水般袭来。
“滚!”
林玄暴喝,混沌真元在识海中炸开灰蒙光芒,强行镇压记忆躁动。他一剑斩碎僧侣虚影,但破碎的虚影化作点点金光,竟融入他体内!
“这是……”林玄脸色微变。
那些金光不是攻击,而是“记忆碎片”——属于那个僧侣前世的记忆:他本是佛门高僧,为渡化轮回怨魂而入此地,却最终被轮回法则同化,成了守墓者的一员。
更让林玄心悸的是,这段记忆的融入,让他对“轮回”的感悟莫名深了一层。仿佛……这平原在强迫闯入者体验众生的轮回之苦。
“不能耽搁。”林玄咬牙,加速前冲。
越来越多的守墓者虚影涌现,僧侣、武将、书生、农妇……每一个都曾是有血有肉的生灵,每一个都在临死前留下了深刻的执念。它们的攻击方式各异,有的诵经渡化,有的挥刀砍杀,有的哭泣哀求,但目的相同——将林玄留下,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林玄且战且行,混沌长剑斩碎一道道虚影,每斩碎一个,就有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融入。他识海中的记忆越来越庞杂,属于“林玄”的自我意识开始被无数外来记忆冲击、稀释。
百丈距离,他走了整整一刻钟。
当终于突破最后一层守墓者阻拦,来到祭坛百丈外时,林玄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他扶剑而立,额角青筋暴起——识海里,此刻有超过三百段不同人生的记忆在嘶吼、挣扎、试图占据主导。
“九幽魔帝……也会被轮回所困吗?”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祭坛顶端传来。
林玄抬头。
祭坛之上,幽月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那是个身穿暗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双目却是一片纯黑,没有眼白。他负手而立,俯视着林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幽冥教主?”林玄沉声问。
“一具法相罢了。”男子轻笑,“我的本尊正在主持更重要的事。不过用来招待你,这具法相……应该够了。”
他抬手,指尖轻点。
九根巨柱顶端的幽绿火焰同时暴涨!火焰中浮现出九面巨大的青铜古镜,镜面浑浊,却倒映出无数扭曲的人影。
“轮回镜。”教主法相悠然道,“照前世,映今生,显未来。林玄,你可敢……看看自己的轮回?”
话音落,九面古镜同时射出血色光芒,笼罩林玄!
避无可避。
林玄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象彻底变了。黑色平原消失,祭坛消失,他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龟裂,岩浆奔涌。无数妖魔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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