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客厅时,顾言正好从阳台回来。两人再次在狭小的空间里迎面遇上。这次,林晓晓努力挺直腰板,目不斜视,打算把他当空气。就在她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顾言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用那特有的、清冷的嗓音,没什么情绪地评价了一句:“你沾到果酱了。”“啊?”林晓晓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嘴角。顾言的视线落在她的嘴角右侧,又补充了三个字:“右边。”林晓晓的脸瞬间爆红!她手忙脚乱地擦拭嘴角,果然摸到一点黏腻!是刚才吃面包时不小心沾到的果酱!天啊!她居然顶着这玩意儿在他面前晃荡了这么久!形象全无!而顾言,在“好心”提醒完之后,便不再看她,径直走向厨房,去清洗他自己的咖啡杯了,留下林晓晓一个人站在原地,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对他升起的那一丁点好感,再次被碾得粉碎!这个家伙!他绝对是故意的!先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恶劣!太恶劣了!
林晓晓冲回自己房间,用力关上门,扑到床上,把滚烫的脸埋进被子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嚎。和顾言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简直是一场针对她脸皮厚度的严峻考验!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雷区蹦迪,不知道哪一秒就会被他突如其来的毒舌或者“好心”弄得狼狈不堪。她烦躁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决定化悲愤为力量——画画!她铺开画纸,拿出新买的油画棒,却迟迟没有下笔。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顾言煎培根时专注的侧影,一会儿是他提醒她果酱时那平淡无波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她的笔尖在纸上滑动起来。先是勾勒出一个清瘦的背影,然后是利落的短发线条,接着是握着咖啡杯的、骨节分明的手……当她回过神来时,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但特征明显的轮廓——正是顾言在阳台上的那个身影。林晓晓被自己吓了一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画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她怎么会画他?!一定是饿昏头了!对,一定是这样!她重新铺开一张纸,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画窗外的天空,画想象中的奇幻森林。但画着画着,笔下树木的枝干,却莫名地带上了几分顾言那种冷硬的线条感。
她懊恼地放下笔,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而此刻,厨房里。顾言洗好杯子,用干净的软布仔细擦干水渍,放回橱柜。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条理分明。目光扫过沥水架上那个已经被林晓晓洗干净的、倒扣着的盘子时,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窗外,阳光越来越明亮,预示着这注定不会平静的一天,才刚刚开始。林晓晓坐在书桌前,看着被自己揉皱的那张画纸,心里乱成一团麻。这座冰山,她到底该怎么面对?而那个被她扔掉的画像,又预示着什么?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清晨的尴尬、食物的香气、以及那个被她下意识捕捉并描绘下来的身影,会成为一段故事里,最初、也最微小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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