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坐回书桌前，开始填写报名表格。在作品说明一栏，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写了一行字：“献给所有安静生长却内心丰盈的生命。”点击“提交”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第二天清晨，林晓晓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早餐桌前。她偷偷观察顾言，发现他似乎比平时更加疲惫，眼底的青色阴影又深了一些。“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顾海平问儿子。“还好，下周初赛。”顾言简短回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林晓晓，让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她还没告诉他她已经提交了参赛作品。不知为何，这个小小的秘密让她有种奇异的兴奋感，仿佛在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一条无形的纽带。上学路上，两人一如既往地沉默。但今天的气氛与往常不同，有种微妙的张力在空气中流动。在校门口分别时，林晓晓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哥，竞赛加油。”顾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她。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在他的轮廓上镶上一道金边。他轻轻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那一整天，林晓晓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数学课上，老师讲解的公式左耳进右耳出；语文课上，她甚至没注意到老师点了她的名，还是同桌轻轻推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林晓晓，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午休时，好友小薇担忧地问。“没什么，可能就是没睡好。”林晓晓勉强笑了笑，低头戳着饭盒里的米饭。她忍不住想象顾言看到她的画作出现在参赛作品展示区时的表情。他会怎么想？会后悔鼓励她参赛吗？还是会……感到一丝丝的开心？这种不确定性既让她不安，又让她莫名期待。*三天后，艺术节画作比赛的初选结果出来了。林晓晓的作品成功入围决赛，是高三年级唯一入围的作品。消息传来时，她正在图书馆自习。
班主任亲自来通知她，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林晓晓，恭喜你！决赛在这周五下午举行，需要作者到场介绍创作理念。”周围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她却感到一阵恐慌。要到场介绍创作理念？那岂不是要当众解释那幅画的含义？放学后，她魂不守舍地收拾书包，连顾言站在教室门口都没注意到。“听说你入围决赛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林晓晓转身，对上他平静的目光，突然感到一阵委屈。要不是他的激将法，她现在也不会陷入这种窘境。“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头继续收拾东西。顾言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走出教学楼，才开口问道：“不高兴？”林晓晓停住脚步，抬头看他：“我该怎么解释那幅画？难道要说‘这是我哥哥养的植物，我偷偷加了他的剪影和代码元素’吗？”这是艺术节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表达情绪。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顾言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就说实话。”他淡淡道，“你的创作灵感来源于生活中的观察。”“可是……”林晓晓欲言又止。那些不仅仅是“观察”，而是她对他的理解和情感的投射。这一点，他们心照不宣。顾言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几乎微不可闻，却让林晓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顾言很少流露出这种近乎无奈的情绪。“周五我会去。”他说。林晓晓睁大眼睛：“可是你的竞赛……”“上午就结束了。”顾言移开目光，望向远处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如果来得及的话。”那一刻，林晓晓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带着甜蜜的疼痛。*周五早晨，林晓晓在紧张中醒来。今天是画作决赛，也是顾言参加竞赛的日子。她特意选了一条平时很少穿的连衣裙，浅蓝色，像是她画中那些光点的颜色。出门前，她犹豫再三，还是把一个小小的画筒塞进了书包——里面装着她为那幅画写的介绍稿。
顾言一早便出门了，甚至没来得及吃早餐。苏晴担心他空着肚子影响发挥，一直念叨着。“妈，哥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林晓晓安慰道，心里却同样忐忑不安。整个上午的课程对她来说都是模糊的背景音。她时不时看表，计算着顾言竞赛结束的时间。决赛在下午两点开始，如果他赶得及……午休时，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竞赛顺利结束。下午见。”没有署名，但她立刻知道是谁。顾言居然主动给她发短信？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她把那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号码保存为“哥”。
下午一点半，参赛者和观众开始陆续进入艺术楼展厅。林晓晓的作品被安排在展厅中央的位置，在专业打光下，那幅画呈现出比在家里时更加生动的色彩。几个评委在画前驻足良久，低声交谈着。林晓晓紧张地站在一旁，手心冒汗。“这幅画很有灵气。”一位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女评委对她说，“那些蓝色的光点是代表什么？”来了，最害怕的问题还是来了。林晓晓深吸一口气，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它们象征着看不见的生命力，就像是……像是数据流一样，虽然无形，但却支撑着可见的世界。”评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有趣的隐喻。那么右下角这个小小的剪影呢？”林晓晓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她瞥了一眼展厅入口，仍然没有顾言的身影。“他代表了……安静的力量。”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被展厅的嘈杂淹没，“有时候，最强大的生命力就藏在最安静的表面之下。”评委似乎对她的解释很满意，又看了几眼画作，便走向下一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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