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的寿宴尚早,偏厅里的檀香也压不住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不安。冷月闭目养神,肩背挺得笔直,可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并未真正放松。她在等,等孟开山带回提押客栈人犯的消息,等夜幕彻底笼罩这座看似喜庆、实则暗流汹涌的山庄。
我揣着那块硌人的六扇门铜牌,像只嗅到鱼腥味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偏厅。外头的喧嚣是别人的,我得去找点属于自己的“乐子”。
山庄太大,人也太杂。我专挑人少的回廊、僻静的庭院晃荡,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高。几个端着果盘茶水的小丫鬟低着头匆匆走过,嘴里忍不住低声嘀咕:
“……听说了吗?西边那个小院,就是少盟主以前的书房,昨晚二更天,守夜的张麻子又听见里面有动静了!”
“真的假的?少盟主都走了快一个月了,里头东西早搬空封存了,还能有什么动静?别是张麻子自己吓自己,灌多了黄汤吧?”
“嘘!小声点!张麻子赌咒发誓说听见了,像是……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走路,还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可他一提灯笼靠近,声音就没了!邪门得很!”
“哎呀,快别说了,汗毛都竖起来了……都说少盟主死得冤,怨气不散……”
少盟主书房?夜间异响?我脚步不停,心里却记下了这个“西边小院”。鬼书生无尘那句“怨气未散”,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绕过一片假山,差点撞上一个正在扫地的老苍头。他佝偻着背,慢吞吞地挥着扫帚,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跟地上的落叶说话:“……造孽啊……多好的娃儿,说没就没了……井口那么小,咋就跳下去了呢……冤有头,债有主,这债……怕是还没完呐……”
井?娃儿?我脚步微顿,侧耳想听仔细些,那老苍头却像是突然惊觉,闭了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了我一眼,低下头,更加卖力地扫起地来,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觉。
这些零碎的言语,像风中飘散的蛛丝,看似无痕,却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座死过人的书房,和一段被刻意掩盖的旧怨。
回到偏厅时,孟开山已经回来了,脸色比离开时更沉几分。他挥退了左右,压低了声音对冷月道:“冷捕头,派去客栈的人回来了……柴房是空的!麻绳被利刃割断,张屠户和那掌柜……不见了踪影!现场只留下一滩血迹和打斗痕迹,看守客栈的两个庄丁也被人打晕,一问三不知!”
冷月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被人灭口了?”
“十有八九!”孟开山拳头捏得咯咯响,“动作太快,太干净!这分明是冲着掐断线索来的!对方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唯一的活口线索断了。悦来客栈那条线,到此似乎成了死局。偏厅里的空气瞬间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冷月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孟前辈,带我去看看少盟主生前书房。”
孟开山一愣:“现在?那里……自英儿去世后,便一直封存,雷兄下令谁也不准擅入,以免触景生情……”
“正是因为它被严格封存,才可能保留凶手来不及抹去的痕迹。”冷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苏家案线索指向山庄,少盟主离奇暴毙,客栈邪物栽赃,如今人证又被灭口。这几件事看似孤立,但都发生在栖霞山庄。它们的交汇点,或许就在那间书房。”
孟开山沉吟片刻,重重叹了口气:“也罢!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老夫带你们去!不过……”他看向我,“沈小友……”
我立刻接口:“冷捕头办案,我自然得跟着搭把手,万一有什么粗活累活,总不能劳烦冷捕头亲自动手不是?”笑话,这种探查隐秘的机会,我岂能错过?
孟开山看了冷月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好,随我来。动作轻些,莫要惊动旁人。”
此时,夕阳已彻底沉入山脊,暮色如墨汁般迅速浸染天空。山庄内灯笼次第亮起,却在夜风中摇曳出片片不安的光影。孟开山带着我们避开主路,专挑光线昏暗的小径穿行。他对山庄地形了如指掌,几次险险与巡逻的护卫擦身而过,都被他提前察觉,示意我们隐入假山或树丛阴影。
越往西走,灯火越见稀疏,人声也愈发遥远。空气中那股莫名的压抑感越来越重。最终,我们停在一座独立的小院前。院门紧闭,上面交叉贴着封条,虽已有些破损,仍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肃杀。正是我白天留意到的那座院子。
孟开山示意我们噤声,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才用一把特制钥匙轻轻捅开铜锁,撕下封条,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悠长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材、灰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松香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气味极淡,却让冷月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这与她在雷万霆主位旁嗅到的气味,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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