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隐秘的山径,在“踏日”小队成员的引导和搀扶下,艰难地向更高的山峦行进。季泽安等人伤势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挪移,全凭一股不愿拖累同伴的意志强撑着。山路越发崎岖陡峭,近乎垂直的岩壁需要借助绳索攀爬,对于伤者而言更是酷刑。师洛水几乎是被一名“踏日”队员半背半抱上去的,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裙;追风每抬一下伤腿,脸色就白一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约莫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黑水城对面一座孤峰的山顶。这里地势极为险要,三面皆是绝壁,只有一条被巧妙伪装过的狭窄石缝可以通行。穿过石缝,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岩洞赫然呈现。
洞穴入口隐蔽在几块突兀的巨石之后,内部空间却大得超乎想象,仿佛整座山峰的腹部被掏空了一般。洞顶垂下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不知从何处透下的微弱天光的映照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最令人惊异的是,洞穴深处竟有一汪约莫半亩大小的地下热泉,泉水呈乳白色,热气氤氲升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为这阴冷潮湿的洞穴带来了宝贵的暖意和洁净水源。热泉旁,明显有人工平整过的地面,堆放着一些物资箱笼,甚至还有用石块垒砌的简易灶台。
而洞穴靠近外侧的一面,有几处天然的、如同窗口般的裂隙,巧妙地开凿拓宽后,形成了绝佳的了望孔。站在此处向下俯瞰,整个黑水城及其周边地势尽收眼底,甚至连城墙上的旗帜、主要街道的走向都隐约可辨。这里不仅是一个绝佳的隐蔽休整之所,更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侦察据点。
洞内并非空无一人。除了留守的几名“踏日”队员,卓烨岚正蹲在热泉边一片较为干燥的空地上。他面前的地面,用不同颜色的碎石、木炭条和细沙,粗略却清晰地堆砌、勾画出了一幅黑水城的简易沙盘,城墙、主要建筑、街道、甚至几处疑似药人聚集或守卫森严的区域都被标记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根细树枝,眉头紧锁,不时在沙盘上比划、推演,神情专注至极,连众人进来的动静都未曾立刻察觉。
直到负责警戒的队员低声通报,卓烨岚才猛地抬起头。当他看到被搀扶进来、浑身浴血、几乎不成人形的季泽安,以及身后那寥寥几十名同样凄惨的幸存者时,素来冷静自持的脸上也瞬间褪去了血色,霍然起身,几个大步便跨了过来。
“季老爷。”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众人,尤其是在季泽安、师洛水等人恐怖的伤口上停留,眼中闪过惊怒与痛惜,“这是……遭遇了什么?为何伤亡如此惨重?”他的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紧绷。
踏日言简意赅地将峭壁山谷救援之事说了,而季泽安则撑着将徐州据点被疑似南幽正规军突袭、一路追杀、最终陷入绝境的经过,以及自己对乌图幽若背信、南幽政局恐已生变的猜测,更详细地复述了一遍。每说一句,都牵动伤口,疼得他气息不稳。
“遇袭当日,我便放出了惊云,去向嫣儿示警……”季泽安喘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忧虑,“但如今四五日过去,音讯全无。惊云是我亲手驯养,速度耐力皆是顶尖,若非途中遭遇不测……”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只承载着十万火急军情的海东青,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联系中断,意味着大雍朝廷很可能并未收到南幽剧变、他们遭遇截杀的确切消息,更谈不上及时派兵接应或施加压力。
卓烨岚听完,脸色越发凝重。他扶着季泽安在热泉边一块垫了皮毛的石头上坐下,自己则半跪在沙盘旁,沉默了片刻。洞内一时只有热泉汩汩的涌动声和伤者压抑的呻吟。
“前无援兵,后无补给……”卓烨岚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道出了此刻最残酷的现实。他指了指沙盘上代表黑水城的区域,“而我们眼下,算上你们带来的幸存兄弟,加上‘踏日’全体,满打满算,能动用的人手,也不过一千出头。且大半带伤,战力折损严重。”
他的树枝点在沙盘几个被特意用暗红色木炭标记的区域:“根据这几日的观察和零星抓捕的舌头口供,黑水城如今几乎成了药人的巢穴。粗略估算,城内常驻的药人数量,至少在三到五千之间,而且这个数字可能还在增加。这些药人,不畏普通刀剑,力大无穷,行动迅捷,更麻烦的是,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些保留了部分神智、能进行简单指挥的‘头目’。”
他又指向城外几个方向:“更外围,还有南幽的边防军轮番巡逻,虽然尚未大规模入城,但显然与城内的药人势力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根本就是受其节制。我们之前试图小股潜入侦察,几次都险些被发现,对方的警戒网比预想的严密得多。”
卓烨岚抬起头,目光从季泽安、陆知行等人脸上扫过,那眼神里有铁一般的冷静,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凭我们这一千伤疲之众,想要在黑水城这般龙潭虎穴中自保,已属不易。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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