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浸透水的布,江知梨披了件鸦青斗篷,从后廊绕出主院。她脚步很轻,每一步都踩在屋檐头下的暗处。周伯已在角门等她,佝偻着背,手里提一盏熄了火的灯笼。
他没说话,只抬手朝祠堂方向指了一下。
两人贴着墙根走,避开巡夜的婆子与守更的家丁。祠堂门口果然立着两个新面孔,腰间佩刀,不是府里的旧人。他们站在石阶下,背对月光,影子拉得老长。
周伯停下,低声道:“正门不能进。”
江知梨点头,“走后窗。”
他们绕到东侧,那里有扇小窗,平日用来通风。窗棂年久失修,其中一根早已松动。她伸手一推,木条应声脱落。周伯扶着墙蹲下,让她踩肩而上。她翻身入内,落地时膝盖微弯,稳住身形。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供桌前一盏长明灯闪着微光。她屏息不动,先听动静。外头风过树梢,无人靠近。她才起身,走向正梁。
第三根梁木在中央偏右,离地近两丈高。她抬头看,梁底有一道极细的接缝,若不贴近几乎看不出。她从袖中取出铜片,对着那缝隙比划。铜片边缘有锯齿,正好嵌入接缝中段。
她轻轻一旋。
“咔”的一声轻响,一块木板向内滑开,露出暗格。里面是个乌木匣子,表面无锁,只用红绳缠了三圈。她伸手取出,放于掌心。匣子不重,但压手,像是内衬铁皮。
她打开匣盖。
一张泛黄纸页静静躺在其中,边角已卷曲,墨迹却清晰。最上方写着四个大字:**奉天承运**。
下面是先帝亲笔所书遗旨,内容与周伯所述一致——沈家子孙若有非常之变,可持此诏入禁中,调羽林军三千。
她将密诏取出,借着微光逐字细读。末尾加盖玉玺,印泥未褪,确为真物。她指尖抚过“羽林军”三字,眼神渐冷。
这不是保命符,是刀。
能斩断陈家伸来的爪子,也能劈开朝堂僵局。
她收好密诏,把空匣放回暗格,合上木板。动作利落,不留痕迹。她从原路退出,翻窗落地时,周伯伸手扶了一把。
两人退回角门附近,藏身于夹道阴影中。
“拿到了?”周伯低声问。
江知梨点头,将密诏贴身收进中衣内层。她靠在墙上,呼吸略沉。
心声罗盘震动。
**“她要动手!”**
十个字,突兀入耳。
不是来自周伯,也不是周围巡逻的人。这念头带着急躁与惊惧,像是某人在暗处窥见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环顾四周。远处巡更的梆子声照常响起,无人靠近。但她知道,刚才那句话,是冲着她来的。
有人察觉了她的行动。
她压低声音问:“最近谁进出过祠堂?”
“除了守卫,就只有陈老夫人派来的道士,还有昨日送香烛的小厮。”周伯回忆,“那道士自称火神庙出身,说要驱邪净宅,连洒三日阴灰。”
江知梨冷笑。
火神庙。
又是这里。
她想起白天写下的“火神庙”三字,已被自己划去。现在看来,不该划。
她必须快。
“你回去。”她对周伯说,“继续盯着祠堂动静。若有生人再来,不必拦,记下相貌行踪即可。”
“您呢?”
“我回房写信。”
周伯犹豫片刻,“夫人……这密诏一旦动用,便是滔天风波。您真打算掀这一局?”
江知梨看向他,目光如刃。
“你以为我为何要它?”
老人沉默。
“陈家想夺我陪嫁,不过是蝇头小利。有人想借柳烟烟搅乱侯府,图的是根基。如今密诏现世,说明他们也嗅到了风声。我不动,他们就会先动。”
她顿了顿,“与其等人掀桌,不如我自己掀。”
周伯低头,“老奴明白了。”
“还有一事。”她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上面列着几个名字,“你明日亲自跑一趟,把这些人的底细查清。尤其是那个道士,他在火神庙待了多久,拜谁为师,有没有同门。”
“若有人问起?”
“就说是我让你查祭祀账目缺漏。上月烧的纸钱数目不对,需核对经手人。”
周伯接过纸条,小心折好放入怀中。
“您要联哪一边?”他忽然问。
江知梨眯眼。
“清流。”
“可清流势弱,多年不得重用。”
“正因为势弱,才肯拼。”她说,“他们缺的是由头,我给。只要一道奏本弹劾巡防营勾结外敌,再加一个证人指认陈明轩私通前朝余孽,够不够?”
周伯呼吸一滞。
“您连证人都有了?”
“很快就有。”
她转身欲走,又停下。
“告诉守祠堂的老李,明日换岗时,把东角的灯笼点亮些。太黑,容易绊倒人。”
周伯懂了。那是提醒她的人留意动静。
他点头,“老奴记下了。”
江知梨离开夹道,回到主院。屋内烛火未熄,她坐于案前,铺纸磨墨。她先写一封短笺,内容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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