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拉指挥官的命令如同无形的线,牵引着刚刚苏醒的林星辰一行人,离开了那间充满柔和白光与精密仪器的医疗室,踏入了“方舟”要塞更加深邃的内部。
穿过一道道需要权限验证的厚重合金闸门,乘坐高速无声的悬浮平台在错综复杂的金属通道中穿梭。沿途所见的景象,无不彰显着“方舟”作为一个庞大战争机器的严密与高效。巡逻的守卫小队步伐整齐,眼神锐利;各种自动化防御设施在隐蔽处闪烁着待机的幽光;偶尔能看到身着不同制式服装的人员匆匆走过,氛围肃穆而紧张,与“万象之仪”那种相对开放、贴近自然的秩序风格截然不同。
苏梦瑶紧紧跟在林星辰身边,月华之力内敛却时刻准备着。艾尔文、菲雅和巨石也神色凝重,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与人员。伊森博士则显得有些兴奋又忐忑,不时推着他的单片眼镜,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充满期待,又对林星辰这“活体奇迹”离开他的监测范围感到不安。
林星辰走在队伍中央,神色平静。他不再需要刻意催动,道源之种便自然而然地与周围环境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与感知。他能“听”到脚下金属通道内部能量管道低沉的奔流声,能“看”到远处闸门内部精密齿轮的咬合运转,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空气中流淌的、属于不同个体的意念碎片——守卫的警惕、研究员的专注、以及某些隐藏在冰冷面具下的……审视与算计。
这座要塞,远不像它外表看起来那般铁板一块。
最终,他们抵达了位于要塞核心区域的指挥中心。
这是一个极其广阔、呈环形阶梯状下沉的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星图投影台,此刻正清晰地显示着“方舟”要塞及其周边星域的实时动态,包括他们之前逃离的那片“边缘坟场”的模糊轮廓,以及更远方一些被标记为“沦陷区”或“未知风险区”的暗色星域。星图周围,是数十个忙碌的操作平台,身穿银灰色制服的操作员们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海量数据流。
而在环形空间的上层,视野最佳的指挥平台上,卡米拉指挥官正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的星图。他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的银白铠甲,肩甲上的星辰徽记在指挥中心幽蓝的主色调下熠熠生辉。他身旁站着几名气息沉凝的高级军官,以及一位身着深蓝色长袍、手持数据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
当林星辰一行人踏上指挥平台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尤其是落在林星辰身上时,那些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复杂难明——有好奇,有审视,有震惊于他苏醒的速度与那内敛却深不可测的气息,更有几道来自军官和那位蓝袍老者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一丝隐晦的冷意。
“卡米拉指挥官。”艾尔文上前一步,行了一个秩序阵营通用的礼节。
卡米拉微微颔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林星辰身上:“林星辰,很高兴看到你苏醒。你的恢复速度,超出了伊森博士最乐观的预估。”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侥幸而已,多谢指挥官关心。”林星辰不卑不亢地回应,混沌色的眸子平静地迎向卡米拉的目光。在道源之种的感知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卡米拉周身那磅礴而纯粹的秩序之力,如同坚固的壁垒,但其核心深处,却并非绝对的“秩序”,而是蕴含着一种更加复杂的、类似于“权衡”与“守护责任”的意蕴。
“这位是智库长,莫里斯。”卡米拉指向身旁那位蓝袍老者,“他负责‘方舟’的情报分析与战略推演,对你们带来的信息很感兴趣。”
莫里斯智库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林星辰身上:“林星辰先生,艾尔文监管已经简要说明了你们在‘万象之仪’的经历,以及你们启动K7节点逃离的过程。但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亲自解答。”
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请讲。”林星辰神色不变。
“第一,关于你使用的‘混沌之力’。”莫里斯开门见山,“根据现有记载,以及我们对‘回响’本质的研究,任何非秩序体系的力量,都极易被侵蚀同化。你的力量体系闻所未闻,却能在‘回响’侵蚀下保全自身,甚至能对抗、乃至……驯服部分‘否定’法则?你如何证明,你的力量本身,不是‘回响’的一种更高级形态?或者,你如何保证,你不会在某一天失控,成为新的污染源?”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指核心!瞬间,指挥平台上所有军官的目光都变得更加锐利,连卡米拉的眼神也微微凝重了几分。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压力。
艾尔文等人脸色微变,苏梦瑶更是握紧了拳头。
林星辰却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从容。
“证明?保证?”他轻轻摇头,“莫里斯智库长,您研究法则,应当明白,真正的‘存在’,无需向‘怀疑’证明。我的道,源于对规则的理解与超越,源于包容与衍化。它并非为了对抗‘回响’而生,但‘回响’的‘否定’,亦在混沌的包容范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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