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历史课,对胡一来说依旧是场漫长的煎熬。张老师的声音像嗡嗡的蜜蜂,课本上的铅字仿佛会跳舞。
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掐着指诀------清虚子教的“提神醒脑小妙招”,效果聊胜于无。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胡一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刚想趴会儿回回神,教室门口就传来一阵沉重的、带着喘息的脚步声。
“胡、胡一同学在吗?”一个略显慌张的声音响起。
胡一抬起头,看见教导主任张胖子正扶着门框,光亮的脑门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油汗,稀疏的几缕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脸涨得通红。
他那身不太合身的西装外套扣子紧绷着,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张主任?”胡一有些意外地站起身。这位以严厉刻板着称的教导主任,平时看见他们这些“问题学生”都是板着脸绕道走,今天怎么主动找上门了?而且看起来......相当狼狈。
张主任抹了把汗,眼神躲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压得很低:“那个......胡一啊,你......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
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充满了好奇和八卦。杨浩在后排挤眉弄眼,无声地做着“自求多福“的口型。
胡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天抄符抄太晚,早上迟到被这胖子记恨了?他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张主任走出教室。
张主任没有带胡一去他那间宽敞的教导主任办公室,反而脚步匆匆,径直穿过教学楼,朝着校园西区走去。
越往西走,环境越是冷清破败。这边是青阳高中早期的校区,随着新教学楼的落成,大部分功能都转移了,只剩下一些堆放杂物的旧仓库和几栋门窗紧闭、等待拆除的废弃老楼。
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显得有些阴森。
“张主任,这是......”胡一看着越来越荒僻的环境,忍不住开口。
“嘘!”张主任紧张地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里带着惊恐,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
“胡一同学,我知道......我知道你跟着那位清虚道长学......学点东西。这次......这次真得请你帮帮忙了!”
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栋红砖外墙斑驳脱落、爬满了枯萎藤蔓的老旧仓库前。
仓库大门是厚重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从门缝里渗出来,混合着灰尘和腐朽木头的气味。
“是这里?”胡一眉头微皱,打量着仓库。他的感知力虽然只是初步开启,但也隐约能察觉到仓库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儿!”张胖子连连点头,用手帕使劲擦着脖子里的汗,“负责看管西区仓库的老李,就住在隔壁的值班室。从上周开始,他就说......说这仓库里不太平!”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老李说,一到晚上,尤其是后半夜,仓库里就有动静!像是有女人在哭,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里发毛!还有......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的!可吓人了!他壮着胆子进去看过几次,里面除了旧桌椅板凳,啥也没有!”
“监控我也调了,啥也拍不到,就看到些灰尘飘落!老李现在吓得都不敢睡觉了,整天疑神疑鬼,精神恍惚,非说里面有特殊能量!校领导们觉得......觉得是他年纪大了,眼花耳鸣,或者是有人恶作剧......”
张胖子喘了口气,看着胡一,眼神里充满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可......可我看老李那样子,不像装的!他以前多胆大的一个人啊!胡一啊,你看......你能不能......进去看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弄个明白,让老李安生点,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算学校......算我个人请你帮忙!”他搓着手,姿态放得很低。
胡一看着眼前阴森的仓库,又看了看一脸恳求的张胖子,心里有了数。
淡淡的能量波动,女人的哭声,无端摔落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像有能量残留在这里。
而且看这仓库的能量聚集程度,里面的情况恐怕比普通场所要麻烦些。
他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少年人的跃跃欲试,拍了拍胸脯:
“行!张主任,交给我吧!我去看看是什么原因在这儿产生干扰!”他正好可以试试昨天被老头批评后,自己琢磨着改进过的符法。
“好好好!太感谢了!”张胖子如蒙大赦,连忙掏出一串钥匙,抖着手找出仓库那把大铁锁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锁。
沉重的木门推开一条缝,一股更浓重的、带着陈腐气息的阴冷空气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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