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噬龙阵发动后的第三天。
京城，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茶楼里依旧高朋满座，说书先生的惊堂木拍得啪啪响。
然而，一些细微的、不寻常的变化，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悄然发生。
东城，张大娘一大早起来，准备给刚满月的孙子洗尿布。
她拎着木桶来到院子里的水井边，像往常一样把水桶扔下去。
“咦？”
井绳放到底了，却没听到水桶“噗通”落水的声音。
反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砸在了井底。
她使劲把水桶提上来，里面只有一层浅浅的井底泥。
“怪了事了！”张大娘探头往井里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前儿个还满满当当的一口井，怎么说干就干了？”
这口井，她们家用了三代人，从未干涸过。
不止是张大娘家。
这一天，东城、西城的好几条巷子里，都有百姓发现，自家的井水水位下降得厉害，有些甚至直接见了底。
一开始，大家只当是天气的缘故，并未在意。
但怪事，不止这一件。
夜里。
以往安睡的婴孩，像是约好了似的，开始集体“造反”。
“哇——哇——”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无数个家庭里响起。
这些孩子既不发热，也不是饿了，就是毫无缘由地嚎啕大哭，小脸憋得通红，怎么哄都哄不好。
母亲们抱着孩子，心疼又焦急，却束手无策。
“这孩子是中邪了不成？”
“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
类似的猜测，在坊间悄悄流传。
一时间，去寺庙道观里求平安符的人，络绎不绝。
除了井水干涸，婴孩夜啼，还有一些更不起眼的变化。
酒楼里新酿的酒，莫名其妙地变酸了。
酱园里腌制的酱菜，更容易发霉了。
人们的情绪，也似乎变得比平时更焦躁、更易怒。
街头巷尾，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起来，甚至动手的，也多了起来。
整个京城，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压抑的阴霾笼罩着。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安国郡主府。
沐渔趴在小桌子上，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对着面前一碗冰镇绿豆沙，提不起半点兴趣。
“不好吃。”
她用小勺子戳了戳，一脸嫌弃。
这可是御膳房王师傅的得意之作，平日里她能一口气吃两大碗。
“怎么了我的小祖宗？”沐放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黄金鸡翅走过来，“绿豆沙不合胃口？那尝尝爹爹烤的鸡翅？”
沐渔抬起头，抽了抽小鼻子。
闻着是挺香的。
她拿起一个，啊呜咬了一大口。
嚼了嚼。
然后“噗”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不好吃！”
小姑娘的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了。
“今天的鸡，不开心！”
沐放：“……”
鸡还分开心和不开心的？
“水也不好喝！”沐渔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水也变得不甜了！”
“小渔儿，水本来就是不甜的。”一旁的言子澈无奈地纠正她。
“不对！”沐渔很固执，“以前的水，喝起来是甜丝丝的，很舒服！现在的水，喝起来涩涩的，像是在喝苦药！”
她说着，还做了个苦哈哈的表情。
萧北辰在一旁听得直乐。
“我们小渔儿的嘴巴是越来越刁了，连水的味道都能尝出花了。”
他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不还是老样子吗？”
楚崇瑾没有笑。
他看着沐渔那张严肃的小脸，心里却是一沉。
别人只当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他却知道，沐渔的感觉，从不出错。
她的感官，远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尤其是在“气”的层面。
她说水不好喝，鸡肉不好吃，绝不是挑食。
而是构成这些食物最本源的“气”，发生了某种她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变化。
这说明，整个京城的“生态”，都在潜移默化地被污染。
“小渔儿，”楚崇瑾蹲下身，温声问道，“你告诉九哥哥，除了水和鸡，还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好吃’了？”
沐渔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开始数。
“桂花糕，它今天不香了。”
“糖葫芦，山楂有点蔫。”
“还有风！今天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一股臭臭的味道！”
她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
就像是，地窖里发了霉的烂木头，混上了一点铁锈的味道。
总之，很难闻！
整个世界，好像一夜之间，味道都变差了。
这对于一个顶级吃货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小姑娘越说越委屈，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
“九哥哥……是不是我生病了？”
“为什么好吃的，都变得不好吃了？”
楚崇瑾心中一痛，连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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