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碑林中央,并非平地,而是一座缓缓隆起的、以某种蕴含道韵的青色玉石铺就的巨大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此次试炼的核心——万法主碑。
此碑高达百丈,通体呈现混沌的玄黄之色,非金非石,非玉非木,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在不断流动,映照着周遭无数碑林的虚影,更倒映着天空的混沌与前来修士的身影。主碑之上,并无固定文字图形,只有无尽的道韵如同活物般流淌、交织、演化,时而化为剑诀,时而凝为丹方,时而演绎阵法,时而阐释五行生克……仿佛将整个碑林的大道精华都浓缩、投影于此。
平台之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参赛者。能在此刻抵达中央的,皆是至少参悟了相当数量碑刻、积分排名靠前之辈。个个气息凝实,目光锐利,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却又忍不住将大部分注意力投向那玄奥莫测的主碑。
林轩与清薇仙子几乎同时落在平台边缘。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林轩气息深沉难测,清薇仙子清冷绝世,两人在之前的试炼中都有异象传出,尤其是林轩化解北冥幽府暗算的手段,虽隐秘,却也瞒不过一些有心人。
平台各处,几道目光尤为锐利。
北冥幽府的幽泉少主站在一群黑袍弟子中间,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眼神阴鸷地盯着林轩,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弧度。他身旁的阴骨老人则半闭着眼,仿佛在养神,但周身隐晦的波动显示他正严密关注着场中局势。
玄天剑宗的周子铭独自抱剑而立,剑意含而不发,目光扫过林轩时,带着审视与炽热的战意。
药王谷柳清妍与几位同门静立一隅,神色平静,似乎对外界的纷扰并不在意。
谢云流不知何时也已赶到,正笑嘻嘻地跟附近几个看似散修的修士低声交谈着,目光偶尔瞟向林轩,眨了眨眼。
平台上方,无形的威压弥漫。万法主碑散发的道韵太过浩瀚,即使只是站在其附近,也能感受到那种包罗万象、深不可测的大道压迫感。许多修士已经盘膝坐下,尝试引动自身所得道韵,与主碑共鸣,进行最后的感悟与评分冲刺。
林轩没有急于行动。他目光沉静地观察着主碑上流转的道韵。那并非静态的展示,而是动态的演化,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主动筛选、回应着下方修士的气息。
“引动自身感悟最深的道韵,神识探入主碑,坚持越久,共鸣越深,评分越高,也越有可能引发主碑赐予额外的‘道韵馈赠’。”谢云流的声音通过传音在耳边响起,“不过小心,主碑道韵浩瀚,神识不够坚韧或道基不稳者,容易被反噬,甚至道心受损。那些家伙,怕是不会让你安稳感悟。”
林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幽泉少主等人所在方向。果然,阴骨老人浑浊的眼眸开阖间,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冷神念,如同毒蛇出洞,悄然混入空中驳杂的道韵波动中,并非直接攻击林轩,而是如同引信,试图提前扰动、激化主碑道韵中某些偏向阴寒、混乱的部分,制造不稳定的环境。
与此同时,玄天剑宗周子铭突然上前一步,并指如剑,轻喝一声:“剑心通明,万法为鉴!”
一道纯粹、凝练、锋锐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主动与主碑道韵接触、碰撞!他是想以自身剑意为引,提前“激活”主碑中与剑道相关的部分,占据先机,同时也无形中加剧了主碑道韵的整体活跃度,让环境变得更加“躁动”。
这两人一明一暗,配合虽非有意,却客观上让林轩(以及所有尚未开始感悟的修士)面临的初始压力倍增。
“雕虫小技。”清薇仙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素手轻抬,对着主碑方向虚按。一层朦胧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清光弥漫开来,所过之处,那被阴骨老人暗中扰动的阴寒混乱道韵,以及被周子铭剑意激发的躁动锋锐之气,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被“虚化”、抚平了不少。太虚门的《太虚衍天道》,在化解、中和外力干扰方面,确有独到之处。
她此举并非专为帮助林轩,而是为了创造一个相对平稳的感悟环境。但客观上,确实缓解了林轩面临的部分压力。
林轩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致意。清薇仙子神色不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时机已至。
林轩不再犹豫,向前一步,盘膝坐下。他没有立刻释放全部道韵,而是先以自身最根本的轮回之意为核心,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包容万象的桥梁,缓缓探向那浩瀚流转的万法主碑。
起初的接触,如同溪流汇入大海。主碑的道韵汪洋恣肆,瞬间将林轩的那缕轮回之意吞没、包裹。无数杂乱、强大、乃至矛盾的道韵信息冲刷而来,试图同化或碾碎这外来者。
林轩心神稳固,轮回道韵如同最坚韧的礁石,在道韵洪流中岿然不动,并开始反向解析、吸收那些冲刷而来的道韵碎片。生、死、光、暗、五行、阴阳、剑意、丹心、阵法轨迹……万千道韵在轮回的框架下被分门别类,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入自身的大道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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