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的夜风吹过星象台顶端,卷着铜柱上残存的灵脉余温,却吹不散那如跗骨之蛆般的腥甜。沈昴宿背靠冰凉的青铜观星仪,影影绰绰的星轨投影在他汗湿的额角,望星石的银辉已黯淡如残烛。夜陵罗操控的毒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那些漆黑的丝线仿佛有了自主意识,在半空扭动着、嘶吼着,网眼间凝结的透明毒液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腐蚀出指甲盖大小的凹坑,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沈星象师,你那点星象之力,撑不了多久了。”夜陵罗的声音从毒网后方传来,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她身着墨色劲装,身形隐在铜柱投下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眸子,指尖每一次轻弹,便有一道新的毒线融入巨网,让原本就紧绷的网面又添几分威势。“陵罗毒一旦侵入灵脉,会先僵化你的经脉,再一点点吞噬你的本源,最后你会在清醒中感受自己变成一滩黑水——想想都觉得是种美妙的结局。”
沈昴宿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他左臂的黑纹已蔓延过肘弯,那钻心的麻痒如同有无数只毒蛛在皮肉下爬动,灵脉运转滞涩得像是被冻住的溪流。星象结界的光罩上布满细密的裂痕,毒网每一次撞击,都有黑色的毒液顺着裂痕渗进来,落在他的玄色长袍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破洞。他知道自己已到绝境,方才那记“北斗?摇光指”耗尽了他大半灵脉,此刻连维持结界都异常艰难。
毒网突然加速收紧,最前方的网丝已触到沈昴宿的衣襟,尖锐的倒刺划破他的领口,在颈侧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头晕目眩,望星石的光芒剧烈闪烁,几乎要熄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星象台下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灵脉波动,那波动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如同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是清岚咒的灵力!
“夜陵罗,休伤我穹之灵同门!”
清脆的女声裹挟着灵力炸响在星台之上,一道翠绿灵光如流星般从台阶顶端窜出,掠过青铜柱时带起一阵风,青色道袍的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衣摆绣着的清岚咒纹被灵力催动,泛着层层叠叠的荧光。巫清岚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手中的鎏金咒印杖通体莹润,杖头镶嵌的清岚玉在月光下折射出翡翠色的光晕,那是苍梧丘深处特产的灵玉,天生便有净化浊气的奇效。
夜陵罗脸色骤变,她认得这柄咒印杖,更认得杖主人的清岚咒——三年前玄都西城的浊气暴动中,就是巫清岚用这柄杖破了她布下的“万蛛毒阵”,让她损失了三枚精心培育的毒蛛卵。“又是你这丫头!”夜陵罗怒喝一声,指尖猛地发力,数道最粗壮的毒线从网面分离,如毒蛇般直奔空中的巫清岚,毒线尖端闪烁着淬毒的寒光。
巫清岚却丝毫不惧,她在空中旋身,咒印杖在胸前快速划过一个半圆,口中念动晦涩的咒文:“天地灵气,化盾护魂——清岚咒?御!”杖头的清岚玉爆发出耀眼的绿光,无数细小的灵光粒子从周围的空气中汇聚而来,在她身前凝成一面半透明的翡翠色盾牌。盾牌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那是清岚咒特有的守护符文,灵光流转间,竟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草木虚影,仿佛有无数片绿叶在盾牌表面轻轻颤动。
“铛——”
毒线与咒印盾碰撞的瞬间,发出如金玉相击的脆响,震得整个星象台都微微一颤。毒线撞在盾牌上,瞬间被绿光包裹,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黑气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夜空中,只留下几滴黑色的毒液滴落在盾牌上,被灵光瞬间净化。巫清岚借势翻身落地,脚踩灵脉符文,身体如扎根的青竹般稳立在沈昴宿身侧,咒印杖一横,将他护在身后。
“沈师兄,你怎么样?”巫清岚的声音带着焦急,目光扫过沈昴宿左臂的黑纹,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她从药囊里掏出一枚莹白色的清灵丹,塞进沈昴宿嘴里,“这是解浊气的丹药,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素,别说话,先运功炼化。”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沈昴宿只觉灵脉的滞涩感稍稍缓解,他立刻闭目凝神,将残存的星象之力与丹药的灵力融合,勉强稳住了毒势的蔓延。夜陵罗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知道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双手快速结印,十指翻飞间,空中的毒网突然分裂,原本的一张巨网化作数十张更小的网,从不同角度朝两人扑来,网丝上的毒液变得更加浓稠,甚至泛着诡异的暗红色——那是混合了逆元之力的征兆。
“这些毒网混了逆元之力,小心!”沈昴宿猛地睁眼,将星盘按在巫清岚的咒印杖上,望星石的银辉与清岚玉的绿光交织在一起,“我的星象之力能增幅你的咒印,我们联手破网!”
巫清岚立刻会意,她握紧咒印杖,将体内的灵脉之力毫无保留地灌入。清岚玉的绿光与望星石的银辉相互缠绕,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青银双色的光罩。光罩上,星象的银纹与咒印的绿纹编织成复杂的阵法,不仅能抵挡毒网的侵蚀,还能将部分浊气反弹回去。巫清岚挥杖向前,咒印盾瞬间崩解,化作数十道锋利的光刃,如暴雨般射向袭来的毒网:“清岚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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