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行的心猛地一沉——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了,特意绕了偏僻的路来灵脉井,却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林砚看出来了。他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担忧的小弟子,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他太累了,独自扛着这份绝望和愧疚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找个人倾诉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像是卸下千斤重担般,缓缓抬起手,露出掌心蜿蜒的浊纹,声音低沉得像埋在土里的古钟,带着浓浓的疲惫:“我的正脉灵力在衰退,连最基础的净化术都用不出来了,刚才试着净化井水,还被浊气反噬了。”
林砚的眼睛瞬间红了,鼻尖也跟着发酸,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堵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跟着慕容景行修炼三年,最清楚正脉灵力对他意味着什么,更清楚他肩上扛着多大的担子——整个穹之灵,整个玄都,都指望他撑起一片天。可看着慕容景行眼底那片死寂的绝望,林砚突然想起苏沅芷昏迷前,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抓着他的手说的话:“小砚,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灵力有多高,不是能打败多少魔物,而是在绝境里,还能守住要守护的初心,还能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师兄!”林砚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眼睛,挺起还带着少年青涩的背脊,眼神却坚定得像块顽石,“苏师姐刚昏迷的时候,我也觉得天塌了,抱着药箱躲在柴房里哭了整整一夜,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被谣言骗,看着渊之影的人在玄都作恶,看着师兄你独自承受那么多。可沈师兄骂醒我了,他说苏师姐教我们医术,不是让我们在危险面前缩脖子、当逃兵,而是让我们在她撑不住的时候,替她把希望扛起来,替她守护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蹲下身,从药篮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株带着晨露的芷草,递到慕容景行面前。那株芷草长得格外鲜嫩,叶片嫩得能掐出水,圆润的露珠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清苦却清新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驱散了些许浊气的腥气。“师兄你看这芷草,”林砚指着芷草的根部,那里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上次暴雨把药圃淹了,这株芷草被洪水打得趴在泥里,叶子都烂了大半,我都以为它活不成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去看,它竟然重新挺直了腰,还长出了新的嫩芽。苏师姐的根是医术,萧师兄的根是刀法,你的根从来不是正脉灵力——是玄都百姓的信任,是我们这些弟子的靠山,是你心里那份守护玄都的初心啊!就算灵力衰退又怎么样?你还是我们的主事人,还是那个带着我们把渊之影赶出血染灵草园的慕容景行啊!”
慕容景行看着眼前的芷草,又看了看林砚那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有纯粹的信任与崇拜。心口的绝望像是被撕开了道缝,漏进一丝微弱却温暖的光。他想起灵草园的百姓在他赶到时,眼里重新燃起的希望;想起石坚浑身插着箭,却依旧像铁塔般挡在园门口,嘶吼着“主事人没来,我们绝不能退”;想起沈砚拖着耗尽灵力的身子,用半吊子的治愈术,一遍遍尝试救那些被感染的百姓,哪怕自己也差点被浊气侵袭——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扛,他的身后,还有这么多信任他、依赖他的人。
“可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护他们?”慕容景行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却比刚才多了丝松动,像是冻住的河面开始融冰。他看着自己掌心的浊纹,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没有了灵力,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丹朱已经为我死了,我不能再让沅芷,让你们因为我受到伤害。”
“我们一起护!”林砚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少年人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沈师兄的芷草治愈术越来越精了,他说能帮你温养灵脉;萧师兄马上就能带回玉髓露,那是天下至纯的灵物,一定能治好苏师姐;还有护刃队的师兄弟们,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他们都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灵力没了可以再练,术法不会可以再学,可你要是倒下了,穹之灵才真的完了,那些信任你的百姓才真的没了希望!”他把芷草往慕容景行手里一塞,语气无比坚定,“师兄,苏师姐说过,只要初心还在,只要人还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你不能放弃,我们都等着跟你一起守玄都呢!”
慕容景行握着手里的芷草,叶片上的晨露顺着指尖滑落,凉丝丝的触感沁入皮肤,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看着林砚眼里毫无保留的信任,又想起夏丹朱临终前“守住百姓”的嘱托,心口的绝望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那股暖流顺着血管流淌,流过四肢百骸,让他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温度。他深吸一口气,借着林砚的力气缓缓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浮,脚步却比刚才稳了许多,眼底也重新聚起了微弱的光。他知道,林砚说的对,他不能就这么倒下,他身后还有太多人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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