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的风跟掺了碎玻璃似的,刮在脸上又冷又疼,还裹着铁锈与腐肉的混合腥气。秦玄渚攥着玄铁权杖的指节泛白,掌心早被那砭骨寒意浸透,杖身玄水纹在铅灰色阴云下泛着幽蓝冷光,像根快被风吹灭的烟头。她缩在醉仙楼飞檐投下的阴影里,玄色裙角被风掀得猎猎作响,沾着的雪沫子融化在布料上,冻得皮肤发僵。视线却像被钉死在街对面——三个渊之影黑甲兵,正用淬满浊气的锁链拖拽一对老夫妻,汉子的粗布褂子磨得烂成布条,额头磕在青石板上,血混着融雪拖出长长的痕迹,活像黑水源头那些冤魂淌出的泪。老妇人怀里的布包“哐当”砸在地上,麻绳崩断的瞬间,半只绣着萱草的婴儿鞋滚了出来,细密的针脚刺得人眼疼——跟她三天前在黑水畔看见的那具孩童尸体身上的针脚,分毫不差。这针脚像根烧红的铁刺,狠狠扎进她心口,疼得连喘气都带着颤音。
“敢跟渊之影叫板?这破玄都都得给主上陪葬!”小队长的吼声比破锣还刺耳,脸上爬着的浊气纹像条活腻腻的黑虫,说话时嘴角挂着的黑涎差点滴在地上。他抬脚就往汉子手背上碾,“咔嚓”一声骨裂响脆得骇人,跟踩碎冻硬的冰棱没两样。汉子闷哼一声,手背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变形,却仍死死护着身下的药篓,指节攥得泛出青白色。秦玄渚指尖猛地收紧,权杖上的玄水纹“唰”地亮起细碎蓝光,又被她硬生生按了回去——这双手前几天还听丁玄英的命令,冻僵过穹之灵弟子的经脉,如今连护两个凡人都要反复掂量。她的玄水灵力能柔化千年寒铁,能冻住奔涌江河,此刻却在袖管里翻江倒海,像困在冰层下的暗流,每撞一下都疼得经脉发麻。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比挨刀子剜肉还难熬。
三天前黑水源头的血色场景,这会儿跟放快进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回,压得她胸口发闷。丁玄英站在丈高的黑玉祭台上,白袍下摆沾的血渍还没干透,活像雪地里开疯了的毒花,风一吹就飘来呛人的腥气。他手里的琉璃瓶里,黑水“咕嘟咕嘟”冒着泡,隐约能听见瓶中传来的哭嚎,瓶壁映着台下被锁在石柱上的村民——老人皱纹里嵌着泥垢,小孩眼睛瞪得溜圆,全是濒死的绝望,跟被暴雨打蔫的野草没区别。“玄渚,你这玄水灵力够纯,但少了点狠劲。”丁玄英转着琉璃瓶,指尖摩挲着瓶身的渊之影纹路,语气轻飘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这些凡人的血能喂活上古黑水,等你掌握了这股力量,整个玄都的灵力都得听你调遣,那些所谓的守护者,都得跪在你脚边磕头。”话没说完,他就把瓶子往祭台边一斜,几滴黑水跟墨汁似的滴下去,正好落在前排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孩胳膊上。那截嫩肉“唰”地变得青黑肿胀,小孩的哭声尖得能刺破耳膜,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丁玄英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那时候她还被“玄水脉荣光”的鬼话蒙在鼓里,却还是下意识顶了一句:“师父说过,玄水脉是守灵脉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丁玄英“嗤”地笑出声,指尖弹出一缕如毒蛇般的浊气,瞬间缠上小孩心口。哭声戛然而止的瞬间,秦玄渚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那孩子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化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顺着祭台缝隙流进暗渠,连句“娘”都没来得及喊。“守?”丁玄英踩着血渍走到她跟前,裹着浊气的手狠狠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台下发抖的村民,“没本事的人才谈守。等我用渊之影拿下整个玄都,你就知道拳头硬才是真理,慈悲就是软蛋的遮羞布。”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那股腐臭的浊气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街对面的老妇人已经被踹倒在地,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布包,指缝里渗出血丝染红了包角。布包摔开的刹那,婴儿的哭声细得像蚊子叫,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秦玄渚再也绷不住了,玄铁权杖往地上“咚”地一砸,蓝光顺着顶端水纹石漫开,半轮残月似的水幕“唰”地立起,将渊之影的人和老夫妻隔在两边。水幕上的玄水纹转得飞快,刺骨寒气把浊气挡得严丝合缝。“住手。”她的声音还有点发颤,玄水灵力在周身绕成细碎冰花,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反倒让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丁玄英这条路,从根上就走歪了,歪得无可救药。
那小队长回头见是她,先是一愣,立马换上谄媚到能掉渣的笑:“秦大人!您怎么屈尊来这穷街陋巷了?这些刁民敢跟主上作对,还私藏穹之灵的草药,属下正按规矩收拾呢!”说着抬脚又要踹,汉子被他靴底的浊气吓得一缩,却还是把药篓往怀里揽了揽。“您看这老东西,牙口比疯狗还利,刚差点咬穿我的甲胄!”小队长举着胳膊献宝似的凑过来,黑甲上确实有个浅浅的牙印,他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等我把他们拉去黑水祭台,准能炼出上好的浊气,给您的玄水灵力添把火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穹渊末世:破晓请大家收藏:(m.qbxsw.com)穹渊末世:破晓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