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长老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他们脸上那混合着惊骇、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几乎凝固成了永恒。
为首的太上大长老，手中那柄象征着无上权威的玉清拂尘，尘尾正在微微颤抖。他活了近三千年，历经无数风浪，自认早已心若冰清，波澜不惊。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体系。他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宗门圣女，此刻竟像个侍女般捧着茶盏，侍立在魔头身侧，脸上不见半分被胁迫的屈辱，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那个搅得修真界不得安宁的妖女曲玲珑，更是姿态亲昵，媚眼如丝，仿佛这里不是镇压万魔的永夜天牢，而是她自家的香闺暖阁。而最让他心口如同被重锤猛击的，是叶瑶光——那个他们所有人都捧在手心里，认为最是纯净无瑕的小辈，竟然……竟然问出“投降是否还来得及”这种话！
“你……你们……” 二长老脾气最为火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指颤抖地指向苏慕清和叶瑶光，“慕清！瑶光！你们……你们是不是被这魔头用什么邪法控制了心神？！速速醒来！” 他宁愿相信是魔尊用了什么诡秘莫测的控魂之术，也无法接受眼前这荒诞的现实。
苏慕清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清冷的目光扫过几位长老，淡淡道：“二长老，我心如明镜，神台清明，并未受任何邪法操控。”
叶瑶光被二长老的厉声呵斥吓得缩了缩脖子，但依旧跪坐在原地，没有离开凌玄身边，只是小声补充道：“二师伯，凌玄哥哥……他、他其实没那么坏的……”
“没那么坏？！” 三长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声音尖利，“他手上沾满了我仙门子弟的鲜血！覆灭的宗门世家不计其数！瑶光，你年纪小，莫要被这魔头的表象所骗！”
“表象？” 曲玲珑忽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打破了这凝滞而诡异的气氛。她慵懒地倚在云榻边，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几位长老口口声声正道公义，可当初设计围剿尊上时，用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难道就光明正大了？若非你们先用‘陨仙散’暗算，就凭你们四个老家伙，真以为能奈何得了尊上？”
此言一出，四位长老脸色齐齐一变。陨仙散乃是仙界禁药，无色无味，能悄然侵蚀仙魔根基，是极为阴损之物。当初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确实动用了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手段。
凌玄自始至终都带着一种旁观者的戏谑，看着这场闹剧。此刻，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他目光掠过四大长老，最终定格在太上大长老那张铁青的脸上，“本尊倒是好奇，你们兴师动众破开本尊的‘寝殿’，所为何来？”
“寝殿？！” 四长老几乎要吐血，指着这布置得比仙家洞府还要奢华的牢房，气得浑身发抖，“魔头！休要猖狂！此地乃永夜天牢，镇压万邪之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 凌玄轻轻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那笑容并不狰狞，反而有种云淡风轻的意味，却让四位长老心底同时升起一股寒意。“就凭你们四个……以及外面那群连门都不敢进的乌合之众？”
他话音未落，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破碎的牢门外。虽然视线被弥漫的烟尘和破碎的禁制光芒所阻隔，但四位长老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神念如同潮水般掠过，让隐藏在远处、准备随时接应的仙门精英弟子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直到此刻，四大长老才猛然惊觉一个被他们忽略的可怕事实——眼前的凌玄，气息圆融饱满，甚至比当初被镇压时更显深邃晦涩！哪里还有半分魔元溃散、元神重创的迹象？非但如此，苏慕清、曲玲珑、叶瑶光，这三位身份各异、却都天赋卓绝的女子，她们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竟隐隐与凌玄的气息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联系，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场域，将这片破碎的牢房笼罩其中。
难道……这魔头不仅伤势尽复，修为还有所精进？而苏慕清三人，并非被胁迫，而是……自愿相助？甚至，她们的气息都因与这魔头相处而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四位长老脑海中炸开，让他们遍体生寒！如果真是这样，那今日他们破开的，就不是镇压魔头的囚笼，而是……释放出了一头更加强大、并且拥有了难以想象助力的洪荒凶兽！
“本尊在此清修多时，倒也懒得与你们计较往日恩怨。” 凌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也打断了长老们纷乱的思绪，“不过，你们既然打搅了本尊的清静，总该付出些代价。”
他缓缓站起身。随着他这个简单的动作，一股无形却磅礴如山的威压骤然降临！不再是之前的内敛，而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整个永夜天牢残存的禁制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地面微微震颤。
四大长老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体内灵力疯狂催动，法宝光芒亮起，如临大敌！
然而，凌玄并未立刻动手，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淡漠，如同看着几只蝼蚁。
“两个选择。”
“一，本尊送你们，以及外面那些人，一起去轮回路上做个伴。”
“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慕清平静的脸，曲玲珑玩味的笑，以及叶瑶光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再次扬起，“臣服。”
“臣服于本尊，仙门并入魔道……或者，换个说法，自此仙魔一家，再无纷争。如何？”
永夜天牢深处，破碎的牢门前，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仙门至高无上的四位长老，面对着气息滔天的魔尊，以及立场诡异、气息相连的三位绝世女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投降？还是……死战？
这个选择，重逾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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